在医院休息了几天,一慧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好了很多,她很想立即出院去,却被曼妮拦了下来,说是要她再观察几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观察的,最多不过是多打几瓶药水到身体里而已,徒增些麻烦。
这日,一慧正坐在床上休息,一玲因为有些事情,所以今天没有过来,而曼妮也还要上班,没有空来陪她。一个人在病房里,她并不是觉得孤单,只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病房的门是开的,一慧清晰的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那步子迈得很缓慢,不像是一玲的,也不像是曼妮的。一慧好奇,往门口处看过去,确实非常意外,竟然是自己的妈妈。
徐静冰一身深灰的皮草套装,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么美,许是弹钢琴的缘故,那美中又多了几分气质,于是更显得高雅了。母亲见了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才走进房间。
“妈妈!”一慧唤道。
徐静冰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女儿。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没有?”
面对母亲难得的关怀,她一时有些无措,本能地摇头,“我没事,妈妈!”
“说自己没事的人,总是最受伤的人!”
“妈?”
“你的事情,一玲都跟我说了!事实已经如此,就学着慢慢接受吧!”
她也很想得开,不接受又能如何,而且事实上,她确实也没有多可怜,不过是失去一个孩子。
“我真的没事!”
徐静冰觉得,这个女儿是像极了自己,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这些年以来,我知道你们三个人心里都非常怨恨我这个做母亲的,确实也是,除了生了你们,我什么责任也没有尽到……”
“妈妈是为了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一慧问,她在心中反反复复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那结果,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徐静冰意外,“一慧,你……”
她一笑,“小时候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冷漠,不会像别人的妈妈那样,天冷了就赶紧给自己的孩子加衣服,受了委屈妈妈也会暖语安慰,但你不是那个样子的,有时我总是偷偷的观察你,你在琴房,总是弹着一些忧伤的曲子,然后会对着一张老照片发呆,我很想知道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谁,所以……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就偷偷拿了照片来看。照片上的妈妈笑得很开心,是那种很恣意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一样,我从未见过,也从不知道,妈妈原来是可以那样笑的!妈妈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
“别说了,一慧!”徐静冰被她激起了情绪。
“你不爱爸爸对不对,妈妈?”一慧认真得问她。“因为从来没有爱过爸爸,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不喜欢我们三个孩子,甚至,你觉得我们是碍眼的,根本就不想看见我们!”以前她不明白,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她恍然了。就像周清寒一样,因为不爱她,所以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因为那孩子在他看来,是多余的。
徐静冰没有辩解,事实,的确如此。
“妈妈,你为什么会嫁给了爸爸?为什么又没有和清寒的父亲结婚?”是的,一慧很想知道真相,关于父母亲过往的那一段故事,那张妈妈反复端详的照片里,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周志成,周清寒的父亲。虽然一慧鲜少见到自己的公公,可是,她却见到了公公年轻时候的相片,就在圣诞的那一天,她回周清寒家拿行李的那一天,她看见了,若不是荣妈帮她收拾东西,恰好将周清寒的一些物品也被搬了出来,若不是那么一收拾,一慧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但她不愿意相信,所以宁愿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后来和乔立轩吃饭的时候,她还是无意识地提到了母亲……一慧想要知道,那个真相。
徐静冰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秘密会这样被揭露出来,还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妈妈,当初你那么赞成我嫁给周清寒,原因也是因为我公公对不对?”她还记得,在结婚前的那一晚,母亲突然跟她说了很多,说了小时候她见到周清寒时的情景,还说了许多周清寒的好,只是那些记忆一慧都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她觉得,母亲可能是怕她会紧张,讲那些不过是为了让她放轻松心情罢了,但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一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徐静冰不想提及以往。
“可在妈妈的心里并没有过去不是吗?否则,为什么妈妈宁愿呆在琴房里也不愿意去陪陪父亲,父亲从未介意你的冷漠,自从他退下来之后几乎每天都呆在家,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在家里。我,一玲还有一皓都不愿意回家里,你又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不想看着你与父亲那样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生活!”第一次,一慧在母亲面前毫无顾忌的将心中的所想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这些话,她很早很早之前就想问了,替父亲问,替一玲一皓问,也替自己问。
徐静冰撇过头去,不敢看一慧。她一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随后问道:“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对吗?”
“是!”一慧很想知道,她一直不曾了解过母亲,所以总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如果母亲肯说,那是再好不过,她不想自己的心里总存在对母亲的埋怨,母亲一定是有缘由的,她一定是逼不得已的,一慧总这样说服自己。
徐静冰叹了口气,要将过往说出来,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