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55
昏暗的房间里,睡梦中的人身体猛的一哆嗦,梦里的他感觉脚下一空,一激灵整个人就醒了过来,这几天都是这么吓醒的,极度紧张的睡眠状态带来的是衰弱的神经,而且两者进行着恶性循环。
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肯定是凌晨,无限微弱的光透过窗帘进入房间,对于视野来说这点光亮聊胜于无,反而把房间照成黑蓝色,压抑恐怖。
他直挺挺的躺在木板床上,没有床单和褥子,仅有的棉被被紧紧地裹在他的身上,他在睡觉前把自己围成一个蝉蛹,既能减轻坚硬的床板对自己后背的伤害,也能保证自己晚上睡眠姿势不变,唯一的遗憾是每天睡觉都容易出现脚踩空惊醒的情况。两只手交叉的放在腹部,露出被单的只有半个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身体一动不动,好似醒过来的不是自己而仅仅是那双眼睛而已。
他在等,等那个很快会出现的声音,这种你明明知道他快来,但是掐不准时间的感觉像极了看鬼片背景音乐到达恐怖巅峰戛然而止之前的状态。
来了!
嘎吱!
一声门开的声音,似乎有人从旁边的房间打开了门,不论窗外还是屋里,在极度寂静的情况下这声响动无比刺耳,紧接着想起了脚步声,似乎是一个穿着拖鞋很重的人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他在客厅里走动着,木制的地板的嘎吱声将体重反映的极其明显。
他全身崩的紧紧地,瞳孔颤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地合握在一起,脚步声时高时低,漫无目的的在客厅里走动,整个房子里只有脚步声不停的回响。
他耳朵里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门外的脚步声,这几天他无数次幻想过如果那个脚步声停在自己的屋前,他该怎么办,如果自己的门被推开,如果一双踩着拖鞋的脚猛地出现在他的床头。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
幸好凌晨的光是一天中变化的最快的,他的双眼也逐渐适应,天花板的白也不再是透出死气的蓝,脚步终于缓缓消失,似乎越来越远,他缓缓地呼出气,才感觉自己似乎好久没有喘气了,一直在微微屏息和轻轻呼气,大脑甚至有点缺氧。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第一反应是脑袋的疼痛,已经好几天了,紧张恐惧缺氧和饥饿都是导致的原因。
又躺了一会,第一缕微黄色的阳光终于顺着窗边滑进了屋里,几件木质家具干干瘪瘪的放在房子一角,显得整个房间空空荡荡。
他慢慢从被里钻了出来,微微扒拉两下头发,肚子的饥饿感经过一夜变得愈发明显,身上全副武装,棉袄棉裤外裤,已经好几周合衣而眠了,北方的冬天不是一个棉被你就能安然入睡的。下床穿鞋,打开了卧室的门,客厅里明显比卧室的阳光要好一点,丝毫没有刚才走步人的身影和痕迹,旁边屋的门也紧紧地关着屋里昏昏暗暗,不见光影,似乎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默默看了一眼那个屋门,然后收回目光走向对面的房间。
推开房门,单人床上被褥齐全,粉红色的被子上绣着可爱的独角兽,此刻微微隆起的被子正缓缓颤抖,听见门开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他走过去缓缓把手放在被子上,轻声的说“:没事了,没事了。”
被子里猛地冒出一个小脑袋,两只大眼睛全是泪花,终于看见自己的哥哥,控制不住地哇一声哭了出来。
“:哥!”
他赶紧把较小的身躯搂进怀里,安慰道“:酒酒乖,没事啊!都走了,不会伤害你的!”
对于一个六岁的女孩子来说,别说鬼了,连玩小游戏的僵尸都能让她害怕,她肯定也是早早就醒,能忍住不出声不叫已经非常棒了,连他这个成年的男人都快精神崩溃了,何况孩子。
他心疼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乖,一会给你下泡面吃。”
女孩一边伸手抹眼泪一边乖乖的点头,“哥哥也吃!”
他没有回话,只是又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女孩的房间比他的要强很多,被褥齐全,等人高的小熊布娃娃还立在窗边,衣架上一套套可爱的萝莉装整齐的挂着,可爱的帽子一个摞着一个,化妆盒放在桌子上,各种晶莹剔透发着光的女孩玩意则放在床头,自打灾难来临,妹妹的房间是唯一还维持着曾经的样子的房间。
他认真的打量一圈这个精致小巧的房间,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变动才放心的抱起妹妹走向厨房,起身时腿微微一软,还好及时扶了一下门框,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妹妹又小又瘦,不然抱不抱的起来真不一定。
他走到厨房,把妹妹放在椅子上,微微打开第三个橱柜,悄摸摸的往里看了一眼,里面两袋方便面,几个金丝猴奶糖,一大罐盒装的雀巢咖啡,两个鸡蛋,便是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了,眼神一暗。默不作声的拿出一袋方便面,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金丝猴奶糖,然后把柜门关上。
转身满脸笑容的把奶糖递给妹妹,“乖!奖励酒酒的,酒酒最勇敢了!”
“:哥哥也吃!”犹豫了一下,妹妹认真地说。
他满脸嫌弃“:我不吃那玩意,太粘牙了!小孩子才喜欢吃糖。”
然后把糖塞进女孩手里,转身拿起锅开始接水,咬咬牙接了多半锅,一袋泡面半锅水,点燃燃气炉,味道不重要,水毕竟也能占肚子不是。
一边直愣愣看着锅里缓慢气泡的开水和飘来飘去细碎的泡面渣,一边回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改变他生活与三观的事情。
一切要从两周前那个晚上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