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火焰灼烧木材发出清脆的爆裂声,唐默默躺在睡袋里默默的转头看着舞蹈着的火焰,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原始富有生命力的火焰了,她甚至已经很就没有见过明火了。
火是最富有生命含义的非生命物质,生火技术曾经是世界人类最重要的能力,将人类与野兽区分,奠定了人类走向最顶层食物链的基石。
可自打电力的出现,可控的温度和光亮慢慢把属于火焰的荣耀夺走。
万幸虽然他们几乎抛弃了火焰,但是火焰从未曾抛弃过人类。
这条街也许是因为车祸或者其他原因,路灯没有一个是亮的,仅有火堆保护着她们,亦如千万年以前保护着她们的先祖一样。
此刻唐默默躺在整个队伍里唯一的睡袋里,这是赵叔从大行李箱里掏出来的,虽然周围的人都满眼羡慕,可她并不怎么舒服,因为睡袋紧紧的箍住她,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无处可逃的落入圈套的野兽。
赵叔就坐在一边,手里拿着面包胡吞海塞,她们不远处有另一个小且暗淡的火堆,那几个年轻人坐在那瑟瑟发抖,嚼着几个饼干,他们一看就没有生火经验,虽然拿着打火机,但是点烟他们擅长,点火还真不会。
那边的黄毛拿着木棒左怼两下右拨两下,可是火就是不旺。
心不在焉的他眼睛不时瞟着这边的火堆,倒不是多羡慕这明亮而温暖的火焰,他羡慕的是这群大妈。
这群大妈们可是秉持着能带着的都不落下的风格,她们的包里有拿出牛肉酱的有拿出朔料袋装的大米饭和炒菜的,而王婶更厉害在包里一下掏出七八个大芒果,十足的野餐架势!
赵叔咽下面包,一口气把一整盒牛奶全吸进肚子,转头看见唐默默正在看那几个小伙,于是小声嘀咕道“: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同情心泛滥。”
唐默默在睡袋里艰难的翻个身,闷声道“:不会。”
“:哎呦!我可不是因为那点食物,我带的本来就是几个人吃两天的量,但是这帮小伙子你要是不让他们饿一晚上冻一晚上压压心气,我怕他们几个闹事,明天咱们可能得往回走绕开那片雾气,这帮小伙子要是不听话,很可能咱们这群人就乱了。”
唐默默又翻了过来,“哦,知道了!”
“:嘿嘿!我聪明的大小姐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赵叔笑道。
“:我只是在想,这个时候,能多吃一顿饭就多吃点,哪天指不定就没机会了。”
赵哥听的眉头一皱,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挪步过来的王婶打断了。
“:来!老赵大哥!给你和默默吃一个!特别水灵的!据说是秘鲁进口的!一个就要好一两百呢!”王婶拿着个芒果凑过来,递给赵叔,满脸讨好,“真是麻烦赵大哥一路上照顾了。”
“:哎!她王婶!我这大口大肚子的这芒果也咂摸不出味,给默默吃吧!”赵叔赶紧笑道,也不伸手接。
王婶脸色一僵,满脸纠结的犹豫了下,又从袋里掏出一个芒果,“让默默吃这个!赵大哥也吃一个解解渴!”
“:哈哈哈哈!谢谢她王婶了!”赵叔笑着接过,然后从包里抽出一袋奶和一块扁成的面包递给王婶,“王婶,咱明天下午估计就到,要是没带啥吃的,跟我和默默吃两口就行!”
“:好好好!哎,谢谢老赵大哥!”王婶这脸上又布满了笑,接过面包和牛奶就退了回去,临走还看了眼赵叔手里的两个大芒果。
她是后悔死了,当初离开的时候,看见雇主家里那送礼的礼盒里,七八个诱人的大芒果,估计加起来得千八百块,当时鬼迷心窍,光想着合适,就一下都装进了包里,死沉沉占地方不说还不顶饱。
“:给!”赵叔笑着把两个芒果一起递给默默。
“:一个就够。”默默一直没有吱声地看着这出闹剧,她知道赵叔芒果过敏,自己爱吃这么大一个也够了,不太明白为啥赵叔还要多要一个。
“:不懂了吧!”赵叔把一个大芒果扔给她,另一个揣进兜里。
“:越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得到后才会越珍惜,越困难的过程,人们对最后让他做到的人越心怀感激。这叫。。。叫。。哥耳什么症来的?”
“:斯德哥尔摩症。这不是一个东西吧!斯德哥尔摩症指的是人质在求生欲和自我保护欲的作用下对绑匪产生依赖情绪。”唐默默坐起身开始拔芒果皮。
“:你懂啥!都差不多!快点吃!吃完了睡觉,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呢!”赵叔对自己没抓住表现的机会很不满。
“:哦。”
赵叔看着女孩慢吞吞的啃着芒果,抬起头看了看星空,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吧!”
“:嗯?你说什么?”女孩好似一只仓鼠往嘴里倒腾吃的,突然听见声音。
“:没你事,吃你的!”
“:哦。”仓鼠又开始倒腾。
“:哎!默默!醒醒!”有人用力的推了推她,是赵叔的声音。
唐默默睁开眼,感觉脸上冻的生疼,这睡袋是挺暖和,但是这脸还是有些冷。
睁开眼被火光刺了一下,原来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自己已经滚到了火堆旁边,而她身边的赵叔,正用木棍挑动着火焰,试图让火焰更明亮些。
“:怎么了?”她坐起身,发现周围的人都睁着眼睛坐着,应该是冻的都没睡着。大家脸色都很疲惫。
她看了看四周黑乎乎一片,看起来离天亮还远着,似乎只有火光和烟气才能证明她还在人间。
手机上已经凌晨四点了。
“:出事了!”赵叔把被点着的木棍从火里拿出来,缓缓站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怎么了?”唐默默一脸奇怪。
“:那。。。那群人!不见了!”王婶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传来。
唐默默愣了愣猛然一惊,对啊!早市的那群年轻人呢?周围黑漆漆的!两伙人也就相隔几米的距离,怎么可能一点也看不到呢!而且火堆呢?他们的火堆呢?
茫然四顾,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寂静的像是她们一行人坐落在一个黝黑的山谷里,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怪不得周围人脸色如此难看,看起来不只是冻的,更多是吓的!
“:他们睡着了吧!”唐默默颤声问。
“:月亮和星星也不见了。”有人低声说。
“:看看不就知道了!”赵叔伸手猛地将火把向着黑暗扔了出去!
火把甩着火星,滑出漂亮的尾线,畅通无阻的飞出了两米左右的范围,紧接着消失了。
并不是突兀的消失,而是似乎飞进什么东西里,没什么阻碍的飞了进去,可是飞进去后就被包裹住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火把飞去的不远处,几声尖叫一起传来。
“:啊!!”
“:我是你们赵叔!你们在哪?”赵叔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喊道。
“:赵叔!你们在哪啊!?”
“:我们在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隔壁传来,听声音真的很近,正是那几个年轻人。
“:我们看不到你!赵叔!”这是黄毛的声音!
两边人叽叽喳喳好一阵才整明白,黄毛他们一直在那没动过,他们几个人包括守夜的都又困又冷,模模糊糊半睡半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黄毛睁眼睛突然发现看不见这边的火堆也看不见天上的星星了,吓的叫醒了其他几个人,几个小子吓的连声都不敢吱,以为这边的人全都遇害了。
而且他们几个也找不到这边的位置了,几个人绕来绕去谁也不敢离开火堆两步远。
好在赵叔方向感好,扔出的火把直接砸进他们那堆乱七八糟的火堆里。把几个呆滞的人吓的吱哇乱叫。
但是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让大家如此近距离看不见彼此,为什么火把能扔过去,扔到一半就消失了。
不过两边互相确认存在,大家都安心了一些,起码没有危险不是!
唐默默一直没有参与喊话,她默默的回忆着刚才火把被什么吞噬那一刻的样子,那片黑暗的愈合让她感觉有一些熟悉。
两伙人互相大声安慰着,天亮了可能就好了之类的。
唐默默伸手拉了拉赵叔的袖子,“赵叔再扔个火把!”
周围的人一下静了下来,几个大妈都一脸古怪,王婶疯狂对着唐默默使眼色!
“:傻了啊!你!咱们火还不过用呢!”王婶压低声音,声音虽低,可是却能听出咬牙切齿和恨铁不成钢。
唐默默毫无反应,脸都未变一下,其实她跟不熟的人基本都是冷漠或者说自我选择性的面瘫,她不屑对这种最短视的聪明发表看法。
赵叔随手捡起半块烧红的木头,嘴里大喊一声,“你们几个小心点,你们那木头少,我再给你扔一块,防止火灭了!躲开点!”
“:哎!好好!谢谢赵叔!”对面黄毛感恩戴德,他们确实捡的木材少,也没有赵叔生掰树杈的能力,加上人数也少,现在已经把所有木材都扔火堆里了!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火灭了,就等于死了一半了。
赵叔一甩手,木块就飞了出去。
“:哎!她赵叔!你别惯着孩子啊!”王婶忍不住了,那扔出去的可是她的命啊!
唐默默则死死的盯着那块红彤彤的木头,依旧划出漂亮的火星,然后被吞噬!
唐默默猛地抓住了赵叔的手,她似乎知道了。
“:怎么了默默?”
“:你有没有觉得,它像一片。。。。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