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逐渐升高,温度略微好一点。早市平地上裹在棉被里的人们也开始活动起来。大人小孩的大家都尽量动弹动弹,有的还围着早市开始跑圈,让自己的身体热起来。
王德泽冷的哆嗦,可是他却根本没啥力气动弹,肚子里早上喝的汤水正在翻腾,让他有种想吐的冲动。
又冷又饿的感觉真是不好,最重要的是绝望,现在为止他的枕巾依然摆在桌子上,和他一样孤孤单单。
身体的衰弱和连续几天的精神疲惫真的快击垮他了,如果没有酒酒他可能早就自暴自弃了。
他觉得他不能再在早市待下去了,他要回到家在被窝里躲着刷刷手机,不然他的力气还能不能支撑他走回家都是个问题,这么想着他便拿起枕巾向早市外走去。
突然早市入口,出现了嘈杂的讨论声,一群人聚集在那里呜呜喳喳的说着什么,王德泽凑近看,正好看见他相中的同居伙伴的女儿也站在一旁。
女孩留着高中的的齐头帘,一张白白的小圆脸,明显还没张开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很是有神。
王德泽凑过去,随口问道“:怎么了这是?”他觉得有必要提前留个眼熟,方便以后在一起和他父亲商议。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灰扑扑的,头帘也有些粘合,看起来也是好多天没打理了,好在眼神透亮,不像大多数人那么死沉。
她倒也不怵,随口道“:昨天在那趟小别墅下来一伙人,七八个人精神都挺饱满,带着不少食物路过这里,换了堆东西就接着往市政府那边走了,听他们说是想去军区大院,早市有些人听说了,就有几个年轻人带着手机跟他们一起,说如果到了那边安全,就打电话通知这边。”
王德泽用心听着,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重要,“那然后呢?”
女孩白了他一眼,对着人堆努努嘴,“自己看喽,就回来一个。”
王德泽猛地打了个寒颤,那么多人就回来一个?是其他人到了,派他回来接人还是其他人都。。。
女孩似乎有些感慨地说道“:我老爸当时就说,‘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除非有车,不然没法横跨半个城市。’如果他们听了我老爸的话也许能好点。”说着感慨的摇摇头,半大的孩子还透出一股沧桑劲。
王德泽没再说话,往人堆里挤了进去,尽量挤出看热闹的人堆,凑到真正吵闹的那群人里。
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有几个大爷大叔啥的裹着棉袄正对一个人影怒目而视。
那人瘦瘦弱弱的裹着一件羽绒服,里面一个套头衫紧紧地套在头上,乱七八糟的短发和一个黑色口罩就是他所有的可辨识特征。他背着一个登山包拉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他孤孤零零的站在早市入口外。
无疑那个大妈和这群大爷应该是早市那几个跟着别墅区那帮人离开的年轻人的家属了,而看情况这个人应该就是别墅区下来的其中一个。
那个大妈坐在地上,嘶嘶呀呀的哭着,嘴里说的话乱七八糟,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一个大爷瞪着那个人喝了一句“:滚啊!还从那杵着干嘛!”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周围人看那个人影的眼神似乎更加凶恶了,那人似乎愣了愣,微微对着坐在地上的大娘鞠了一躬,转身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于是人们有的去扶大娘,有的接着热身,有的相互之间低声讨论着,人群缓缓散开,唯有大娘的哭声依旧断断续续。
王德泽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且不说他们那么多人遭遇了什么,但毫无疑问那个人肯定是无辜的,可是亡者家属的主观意图占据了主动,在灾难来临前法律规范着人性,灾难来临后人性则被情绪左右。
那个被赶走的人无疑既回不了别墅区也去不了军区大院,更无法进入早市,他的下场不难想象,也许只能赌一赌看看有没有其他安全的地方了。
紧接着王德泽想起了,那个行李箱。
她已经无法辨清方向了,从小就方向感极弱的她早就知道自己路痴的本质,几乎稍微复杂一点的房子都能让她迷失。
那个硕大的行李箱死死的拖着她的手臂,她尽量让手臂半倾斜让行李箱的重力和地面给的摩檫力平衡,尽可能的缓解自己的窘境,哪怕她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也不想自己在外面变得脆弱不堪。
她知道就算能回去,她也不敢走进那片别墅区,她在那里从小玩到大,曾经那里的每一棵树每一道门她都无比熟悉,现在却完全陌生。
军区大院遥不可及,二十多人的队伍,疾走了一天都没走到,路上也几乎见不到正常的人,唯一可能收容自己的早市明显不会选择接受自己,而自己也确实不擅长解释什么,赵叔死掉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自己的结局了,财富,知识都救不了你,唯一能在这个世界拯救自己的只有运气,可能是自己昨晚就把运气用光了吧!死在外面无可厚非。
她本来也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想明白后,索性就在路边坐了下来,硕大的行李箱放在一旁,天灰蒙蒙的,周围的楼房从外面看去都漆黑一片,干枯的叶子被风卷着滚过街道,她看着眼前唯一移动的枯叶,突然决定就这样吧。
就坐在这等到天黑,妖魔鬼怪的爱怎么样就怎样吧!
自己说到底也不是个坚强的人啊,她找不到家人,赵叔也死了,生活下去的欲望已经在疲惫里消磨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