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盘皆输的棋局,却因为一颗不入眼的石子,搅乱了整个局势。投石者不知何人,竟在棋局外轻松拨动胜负的天平。
浑身浴血的小石子瘫倒在地,已然昏迷良久,可指尖有微弱流光缠绕,印出一片景象。挥斥苍穹的青葱少年,左手握子,右手扶盘,说出那句惊天地的话语:“不可贪胜,不可不胜,若世间有神明亦会胜他半子。”
天地震怒,神仙汗颜。也就有了那旷世棋局,与天地对弈,亦是平手。可还是失了言,没有胜半子。而这半子,丢在了那个小石子心心念念的人身上。
我在那十五道纵横中难有对手,却在你的一撇一捺间错失了方向。
“你在哪里?好想让你知晓,这一局又是我赢。”
“可我又食言了,入了局。对不起,可主子的性命一定要替师父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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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并没有撒谎,天师印的气息确实震慑住了他,他也明显十分忌惮法器。但双方都知道,天师印不能做到一直压制黑雾,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对黑雾产生不了任何作用。
面具沾染血迹后变得更加扭曲,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半点人的模样。只见阴兵鬼将从漩涡中涌出,数量多的惊人。
不用小肆开口,很有默契地冲向了黑雾,可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难有建树。黑雾的墨迹四溅,阴兵鬼将甚至发出惨嚎变被蒸发殆尽,消散于人间。
琉璃仙察觉到了鬼将的羸弱,想要开口制止小肆,可她看到小肆的举动俨然失声。面具下流下两道清澈的痕迹,鬼将魂飞魄散,意味着不能在阴间重生,就此泯灭在这世间。
小肆明白,琉璃仙也明白。可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仍由满天的大雪与黑墨挥洒城隍庙。这人间,不就是非黑即白?
他们太过需要时间了,阴兵鬼将用“命”换来的,所以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自顾自地席地而坐,盘起腿了。
一瞬间,两人都做出了决定,取本命法器,击杀黑雾。
对于二人而言,取本名法器等于失去性命,甚至丢失数百年积累的道行,一切归于本源,俗称,归一。
平常法器的使用并不会危及性命,可黑雾嘴里提到的人物,就是法器的鼻祖,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炼制的法器众多,此时能勉强跻身与其媲美者,有二,一是琉璃心,二是雪印。皆是本命幻物。
雪琉璃两人甚至没有商量,却还是决定牺牲自己。
初一府门口,雪人在融化,这是不合逻辑的,阴间阴冷,无论何等炽热都无法融化这阴间雪堆砌的雪人,可雪人就是在“凋零”。
急得小乞儿只哭鼻子,可还是束手无策。站在一旁的烟杆老人亦面露苦涩,老人破旧的行囊中有什么想要挣脱而出,几次三番地鼓起行囊,都将谢七爷按了回去。
“一日两次想要动用雪印,足以说明肆小子的困境有多么险恶。可...”七爷无奈地摇头叹气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用雪印,雪印能救他对吧?求你了,七爷,你..你..就当救小肆一命吧,用的我命还。”小人儿已经泣不成声,满眼泪水地说。
“可...可肆小子入不了轮回了。”马面解释道。“倘若强行使用,肆小子会烟消云散的。”
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与小肆一同盘腿而坐的琉璃仙。她眉头紧锁,胸口处不断起伏,有什么东西在悲鸣,似孩提降生,呼之欲出。
入定良久的琉璃仙竟长呼一口气,径直起身来到小肆面前,以手为刃斩向小肆的脖颈,书生的意识深入神识中,正努力找寻着雪印,但这一击让他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琉璃仙露出一个小女孩的俏皮笑容,说道:“这次就不挥剑砍你啦,雪。”
书生应声倒地,琉璃仙小心将他搀扶至废墟墙边,让他倚在墙根,转身前为他摘下面具,擦拭眼泪。
女孩轻抚心上人的面颊,替他整理衣领,梳理发髻,一切都那么从容,可小肆唤来的鬼将明明已所剩无几。女孩却置若罔闻,她仿佛在跟那个拼了命也要抱住自己的书生道别。
起身时,琉璃仙的胸口金光流溢,发髻送落,转头的那一刻长发飞扬,看不清女孩的表情。她没再回头,走着走着加快步伐,到最后竟快步如飞,几个呼吸间已接近黑雾距离不过半尺。
口吐金雾的琉璃仙此刻堪称倾国倾城,如神灵降世,山脚下刚刚准备下山的祈福妇女们见到金光统统跪拜。
“是福兆,神仙感受到了我们的虔诚!”
“我发出的光芒,神明亦跪拜。”琉璃仙大喝道。
黑雾在惨叫,他仿佛在替被他泼墨击碎的阴兵惨叫,仿佛在替被他以黑雾束缚直至窒息的鬼将哀嚎。
漫天的金光刺得他双眼失神,他甚至忘记了所有反抗,只是哀嚎惨叫。痛苦的回忆在他的脑海浮现,火光覆满周天,火发出的光同样刺得他双眼失神。
“该死的太上老君!”黑雾大喊道。
琉璃仙面无表情,尽抬手一挥,黑雾尽数消散,归于虚无。她胸口出的光芒逐渐暗淡,一直到不再有丝毫光亮。
飘在空中的琉璃仙如断了线的纸鸢,失去风的庇护,缓缓坠落地面,渐起灰尘涟漪。
“总有一天,我的光芒会超过太阳。”
“不行不行,那得多刺眼。”男子摇头道。
“雪。”
“嗯?”
“你是不盼着我好,对吗?”
“你都超过太阳了,我怕配不上你。”被称作雪的男子说道,“况且,那么刺眼,我还怎么盯着你看。”
那天的大雪遮隐了琉璃的光芒,这一日的棋平,琉璃照亮了封山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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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属于钟馗的星星身边的小孩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孩子的脸庞却尽是沧桑,说不出的老成。
“琉璃心这就碎了?傻孩子,数百年的因果就这样弃了?”小孩气得直跺脚。
围着星星左绕一圈,右绕一圈,随即跌坐在星星旁,满地打滚起来,像极了讨要糖人的小孩子。
突然,老成的孩子直起腰肢,摸了摸本就没有的胡须道:“罢了罢了,重新来过吧。”
琉璃绽放,光芒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