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关外,景象与中原大有不同,黄土,黄沙,黄云,黄天。
关外的山都不算很高,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山丘,放眼望去,黄沙万里,天地苍茫,一人行走在天地间,有一种行走于历史长河中的错觉。
秦国始祖名非,后人称之为秦非子,本为商纣王时名将飞廉之后,周灭商,秦非子因与周王养马有功,被封附庸国,都秦邑,复祖上祭祀;秦庄公败西戎有功,被封西陲大夫;幽王烽火戏诸侯,犬戎攻入镐京,秦襄公救驾有功,被封诸侯。
一百三十年,从马夫到诸侯,这就是秦国起源。
函谷关位于两山之间,高广雄壮,两座城楼间夹杂了一段城墙,从城楼两侧向外又延伸出一段城墙没入山体间。
从函谷关城楼下穿过,有秦兵守关,粗犷的关外汉子,虎视眈眈的看着来往行人。
刘禾跟随人流进入函谷关,函谷关后,并没有城市,只有一个边陲小镇,小镇中心,是一间客栈,继承了秦人一贯的粗犷风格,刘禾在客栈住下,先到客房清洗了一下旅途的劳累,正赶上傍晚,刘禾到一楼用餐。
在关外走了几天,刘禾整个人也粗犷起来,要了一只羊腿,一壶烈酒,伴着客栈外呼啸的风,慢慢享受美食。
客栈的老板是一个老汉,面容极老,脸上已无一丝肉感,就像是在骷髅上套了层皮一样,右腿残缺,以一铁棍支撑。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奇怪的是,这种能吓哭小孩的形象却并不使人害怕,反而在漫漫黄沙中有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刘禾低头饮酒,眼角余光瞄过几个客人,大都是朴实的关外汉子,只有最角落的那桌客人,黑衣黑发黑面具,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杀气。
客栈大门缓缓打开,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面容清瘦,双目有神,头发在身后梳成长辫,上有一串珠子。正是农家侠魁田光。
一中学生翘课去上网,路上遇到了翘班陪小三的班主任,现在是谁比较尴尬?
刘禾的头更低了,谁尴尬刘禾不知道,但是现在去相认,绝对人没了。
又是片刻,客栈又走来三人,白发男,红衣女,白衣男,正是卫庄一行人,看到客栈人满,径直向刘禾一桌走来,坐下。
这时,白凤忽然一声轻呼,彷佛刚认出了刘禾,刘禾一想自己前几天怎么自我介绍的“农家刘禾!”,疯狂对白凤使眼色,白凤心领神会,不再开口。
随后,无事发生。
刘禾回到客房,又洗漱一番,这饭吃的惊险。
而后,和衣而卧。
果然,月上中天,白凤来访,随白凤飞出客栈,到黄沙中一处山丘后闲谈。
“想不到短短几日后,能再见刘兄,刘兄来函谷关何为,为何客栈中不欲暴露身份?”
“刘某是偷溜出来的,闲逛到函谷关,没想到在这关外客栈中遇到了我农家侠魁,若被叫破身份,属实尴尬,多谢白兄了!对了,流沙一行来函谷关又是为何?”
白凤深深的看了刘禾一眼,说:“见一个人,一桩生意做完,来收报酬。”
而后便离开了。
第二日,刘禾得到消息,秦王得知新郑叛乱,大怒,派右大夫昌平君前往平叛,将至函谷关。
刘禾也不急着离开,住在客房中深居简出,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总感觉函谷关将有大事发生。
漫漫黄沙中,昌平君的车架向函谷关行来,函谷关往西,尚属秦国境内,车架旁的士兵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因为没人敢在秦国境内向秦国使臣出手。
然而,今天,有人却不这么以为。
从黄沙之下骤然发出十几条钩索,穿过士兵的咽喉向车架抓去,抓住车架上的木材,往外一拉,车架轰然破碎。车架中,有四名劲装士卒围在昌平君周围,黄沙之下蹿出十几道黑色身影,与士卒战成一团。
罗网杀手效率极高,不到片刻,便将士卒杀光,就要向昌平君而来,昌平君身旁又出现了一道人影,农家侠魁田光,内力源源不断的流入剑锋,持剑挥舞间,数十道暗蓝色剑气喷薄而出,顷刻间,罗网杀手尽皆身亡。
随后,田光保护昌平君来客栈休息,昌平君派函谷关士兵向秦王传信,自己在客栈住下。
夜晚,昌平君的客房灯火通明,刘禾化身小球,到墙缝里偷听。
昌平君坐主位,田光站在他身后,卫庄站立窗前,卫庄开口:“东西呢?”昌平君拿一信封,田光接过,递给卫庄。
卫庄看也不看,说道:“阴阳家,六魂恐咒!”
昌平君看似极为惊讶,卫庄继续开口:“你的筹码,不够了。”
昌平君终于开口,说:“阴阳家咒术诡异,高手众多,凡是会用六魂恐咒的都是顶尖高手,你要调查,恐怕不易,不如从李斯着手!”
卫庄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而后,昌平君与田光交谈,说的都是些合六国之力抗秦之事,刘禾兴致缺缺。
田光问道:“阴阳家或因苍龙七宿投奔秦王,苍龙七宿究竟为何物?”
昌平君回复:“苍龙七宿,七宿藏龙,传说中得之可为霸主,还包含着长生不老的秘密,非七国王室不可知,非集齐七宿不可得!”
也不再多说。
当夜,田光离去。
第二日,关外的天出人意料的晴朗起来,昌平君在客栈外,坐在竹椅上晒太阳。
慢慢的,风卷黄沙的声音停了,风消失了,黄沙消失了,客栈消失了,天地中只剩下昌平君与他的竹椅,太阳变为赤红,一道道青色火焰向着昌平君袭来。
忽然,一道血色内力自客栈而出,幻境破碎,一男子从客栈院中飞出,青发,下身穿着铁质皮甲,上身赤裸,绘满了奇怪诡异的纹路。
客栈老板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张开,锐利的彷佛天上雄鹰,虽有一只腿是铁棍,却走的极为平稳,他的声音才传来,“滚出去!”
拿起旁边的木棍,随手挥出,一道悠长的彷佛通天接地的血色剑气将那男子劈为两半,全部飞出函谷关。“从函谷关滚出去!”
随后便转身回去,一切无事发生。
后来,刘禾找到小镇上的老人家,状若无意的问起客栈老板,才知道他曾经也是函谷守将。
只是这个曾经有点远。
九十年前,赵、楚、魏、韩、燕,五国联合攻秦,兵至函谷,函谷关守将大开城门,率军在函谷关前迎战五国军队,守城一年,次年,出关反击,杀敌八万。联军退却!
“岁月如水,人们早就忘了他姓甚名谁,不知何时起,开始称呼他:老秦。”
“只要他活着一天,六国中心怀叵测之辈就别想从函谷入秦!”
“有人说,他就是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