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红颜楼前的小打闹很快就被一顶尊贵马车降临的风头掩盖住了,人们纷纷各自让道,伸长着脖子往马车内瞧。
而林婉君对那辆马车现在坐着的是什么人并不怎么好奇,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山上摘点野果子充饥,又或者让那几个挑衅她的人给她买肉包子。
抬手指了指旁边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那三个壮汉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吓跑了,林婉君无奈叹气,歇了想吃肉包子的心,她老老实实穿过拥挤的人群,远离喧嚣。
从红颜楼前离开后,林婉君便顺着休月客栈,十字锈布坊,泰和酒楼,和庆医馆的路线回到原来与灵柏他们分散开的梧桐树前。
只是就在她离开的这么一会,此刻的梧桐树与先前的梧桐树已有了巨大区别——树上多了一个人,还是被挂着的。
“哇!好神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树上长人。”
林婉君的声音不小,树上的人听到后很快就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下面是有人吗?我被树枝挂住了下不去,你可不可以想办法把我给弄下去?”
“什么?你要下来?”林婉君仰头看着那横在粗枝中间的人影,“其实我觉得你挂在那上面挺好的,挺有趣的。”
“姑娘你就别说笑了,”那人憋着一口气说话,“你要是没有办法把我弄下来,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其他人把我弄下来。”
林婉君没有回话,她只是低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感觉酸痛缓解了,她才抬手抓着自己的后颈向后仰,认真细看挂在树上的那人。
那人头戴着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身上穿着的是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间还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则是丝鞋净袜,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秀才。
只是很不幸运的,他背上的书箱好巧不巧刚好卡在树杈的中间,而他整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整个身体腾空平放,仅靠卡着的书箱,还有旁边挽强用单手单脚抓往的树枝以让自己挂在树上。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人是自己故意挂在树上的。
“能上去下不来,这可真是怪事呀!”林婉君在树下轻叹。
“姑娘,我之前也没想过我会下不去,”秀才文文弱弱的声音变得比蚊子声大那么一点,“方才有几个孩童的风筝吹到树上,我上来本是想好心帮他们把风筝取下,谁知风筝一落地,那几个孩童就散去了,我又刚好被卡住动不了,只能在这里虚度光阴。”
他说着似乎感慨自己虚度光阴是一种罪过,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叹得林婉君心情烦躁,她也不逗他了,迅速取下腰上的木剑,左手持着剑在树干上比划着,准备做点什么。
秀长一见她这姿势立马就明白她这是要砍树好把他从树上弄下来,瞬间惊了,但定睛一看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把木剑,他又瞬间放松下来。
是木剑他就放心了,木又怎么可能砍得了木。
心情大起大落的,“姑娘,我看你还是去……”
林婉君可没他想得这么多,没等他开口说话,她就已经找准自己要砍的位置,高举手中的木剑,“一刀流——二合。”
话落,原本挺得直直的树干就这么顺着太阳高挂着的方向倒去。没了树冠的遮掩,平地上落了一地的阳光。
“找人帮忙……”秀才后半截的话在飙了一段高音后随着飞下的绿叶落在地上,大地响起一声痛呼。
林婉君手拿着剑,眉头郁闷的皱起。
“奇怪,这手感与往日有些不同。”
她疑惑的看着树干上的切口。
切口平整顺滑,但是也仅占据五分之四的地方,剩下的五分之一不是被她砍断的,而是树在被她砍到后本体发生了倾斜,之后大概是那秀才抓着树枝的方向是最重的,所以那五分之一才会向着他的方向被截断。
“切口那么平整,那就说明这棵树刚才只受了一刀,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林婉君看回自己手上的剑,“按理来说,应该是剑风一刀,实体剑再来一刀,应该被砍两刀才对,”她疑惑的看向正从绿叶冠中爬出来的人,“明明特意用了意志力却发挥不出来,是因为当时顾虑到树上有人吗?所以才只砍到了一刀……”
如果这是我的弱点,希望到时与九美对上时,她可别耍什么阴险的招数,把无辜的人拉到自己身上当盾牌。
“好险,”秀才从地上站起,上下弹跳了一会,确认自己身上只是受了点擦伤后他才捂着胸口呼气,“幸好那树下落的速度不快,又有树叶垫背,不然我这下来的方法同我从树上直接跳下来没什么区别。”
秀才扭头悻悻然的看着林婉君,见她手中拿着的剑果真是用木头做的,他心中不免惊讶,“以木砍木,这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事,姑娘你的剑术比我挂在树上这件事神奇多了。
“是吗?”林婉君把木剑绑回腰上,她倒没觉得有什么神奇的,毕竟这是她苦练两年的成果,她手上的厚茧就是她努力的证明。
秀才看不清林婉君的情绪,只得尴尬一笑,这才拱手作揖,“今日真的是多谢姑娘相助,若不是你,我可能还得继续在这边虚度光阴,姑娘日后如果有难,我许某人定鼎力相助。”
“真的吗?”
林婉君的眼眸瞬间亮起来,那亮晶晶的光芒吓得许秀才往后倒退一步后才敢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我现在肚子好饿,不如你请我吃肉包子吧!今天的恩情今日报,日后不用再还。”
“肉包子……真的只要肉包子就可以了?”她对他施予的可是相当于救命之恩。
“嗯,肉包子就可以了,毕竟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吃肉包子。”
“那好吧!”许秀才应后摸摸自己藏在腰间的钱袋,“那你想去吃哪里的肉包子?”
“红颜楼外面的。”就算是走回来了,她心里果然还是想要再多看那里一眼。
她说着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
秀才的脸色在听到红颜楼这三个字时有些为难,不过在林婉君那莫名开朗的笑容下,他还是不忍心拒绝,委委屈屈的跟在她身后,犹如一只待宰割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