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干嘛呢？”苏浩实在忍受不了小米开车，终于掌握了方向盘。
小米老实的跟他交代了所有细节，临了加一句，“我本来真觉得现在切进去挺好的。韩总跟我说来着，他们中标的可能很大。真不明白。”小米感慨着说。
“估计有他的想法，你本来就想做这个项目，好好跟吧。给他个面子。”苏浩用轻松的语气说，“看来我的靠山要走啦，这下可惨啦。”
“对了，你回来有什么急事？”小米问。
“这才想起来啊？”苏浩看他一眼，“别说工作了，从见面到现在还没消停过呢。累了。”
苏浩深呼吸了一下，又握住了小米的手。
“我开车你先睡会吧？”小米感受着他宽厚的手掌，心疼的说，“看你胡子都没刮吧今天？”
“没事，我开的快。”苏浩说，“放首歌听听吧，”苏浩提议。
小米点开车上的音响，“我当了不少好听的歌呢。”
简单的旋律后面，是周华健的一首歌，“了解你，难如登天，我真不在乎再要多少时间，心若倒悬，仍感谢天，我最美的发现；男人婆，只是表面，其实你心思细过锦缎缠绵，日子久了就明白，众人中我还是首选”
小米认真的听歌儿，苏浩也没说话，两人心里都有些感动，为这几句简单的歌词。
苏浩把手反过来和小米的手交叉相握，那个夜晚，曾经听来有些伤感的歌，也只剩下了甜蜜和感动。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苏浩的南城之行还是不太让人愉快，最让他不愉快的，是他报了最大希望的赵行长。
苏浩把第一站定在了赵行长那里，那里寄托了他第一希望，给水产集团办理业务展期。因为没有提前申请，现在办理从程序和后果上，都需要赵行长审批。
苏浩的想法原本是在找行长这里拿到同意的尚方宝剑，心里有数了再去找审批部和杨行长磨，否则被人家一句话支到赵行长这里来白费口舌了。
他敲门进了赵行长办公室时，心里先有了一丝惊讶，十多天没见，他觉得赵行长身上有些东西不太对。
“行长，您身体还好吧？”苏浩试探着问，这是他以往不曾用过的小心翼翼。
不过敏感的赵行长因为这句关心的话而生了气，“死不了。”
“看您说的，”苏浩嬉皮笑脸的说。
“什么事啊？”
苏浩赶紧把情况跟赵行长说了一遍，“行长，我记得您跟他们陈董事长上次聊的很投机啊，昨天他还念叨您呢。”
赵行长哼了一声，没回应。苏浩知道他在考虑，没有说什么。
“你知道南城银行要来一个新行长吧？”他忽然开口主动问了苏浩一句。苏浩再说不知道就不合适了，“肯定听说了，不过我懒得搭理他们。”
“很快了，”赵行长掐灭了一支烟。苏好看了看，很新的烟灰缸里放着两三个烟头了已经，这才是早上八点钟。
“所以，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啊。”他没看苏浩，自己又点了一颗烟。
“行长，您怎么抽上烟了。”他把赵行长手里的烟拿了过来，在烟灰缸又掐灭了，顺带把烟灰缸一起放到了茶几上。做完这些，苏浩帮赵行长又接了一杯水。
“打拼了一辈子，这还没宣布呢，好多人就眼巴巴的去新行长那里宣誓效忠去了，真是奇观哪。苏浩，这个字我是不能签了。我的建议呢，是收回贷款。但是你既然愿意做大侠，你就去走正常审批过程，批了就放，批不了就认。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苏浩还想说什么，赵行长挥了挥手，“想批的话你得抓紧。我在沿海地区干过，这个事故赔偿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时间越久风险暴露越严重，到时候市里一介入，可能导致收不回来也放不出去。要快。”
说完，赵行长不再说话，慢慢低下身子把电脑主机打开了。
苏浩知道这就是他最后的建议了，只能失望的说“谢谢行长，那我抓紧去审批部吧。”
苏浩走到门口，出门前又说了一句，“赵行长，不管谁来，您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行长。”
赵行长把头从屏幕前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眼角笑了笑，嘴都没动。苏浩推门而出。
在茶水间抽了颗烟，他拿出手里的资料又看了一遍意见书上的签字：“风险显著增加，请提供调查部重数据后重新上报。”这几句留有余地的话是审批部说的，审批部不承担业务风险，但是杨行长还分管不良贷款率。
苏浩静静的想着自己去找谁的效果最好，这是他听到旁边俩人在交谈：
“听说今年压力不小？”
“可不是。明明不良率那么高，还拼命生生让往下压。能压下来的早压了，现在都是些硬骨头，还非不让起诉。”
“为什么不让起诉？”
“分批暴率！”另一个人轻轻叹了口气，“上面对不良率有要求，不能太高。”
“我靠，还有没有正事了。这不是笔者兄弟们犯错误吗？”两人说话的声音变的越来越远，苏浩有了主意。
他把烟头扔了，直接去了杨行长办公室。看他进来，杨行长也愣了一下，“为粮油集团来的吧？”
“是的。这几天我一直盯着他们，除了我们账上的五百万，一分钱都挪不出来，您说怎么办呢？要不我们抓紧起诉吧，趁着现在别的行还没行动起来，先查封他们。”
“那怎么行，一起诉就要认定不良，三千万新增不良。”杨行长直接拍了桌子。
“不是三千万，两千五。”苏浩笑着说。
“这也能笑得出来，两千五也不行啊。要不给他们办展期吧，你们抓紧准备材料，过完年一季度在慢慢起诉。”
“展期我问过了，赵行长不批。”苏浩郁闷的说，“我也着急啊，忽然增加那么多不良，兄弟们年底什么钱也别指望了，一年全白干。”
赵行长默默抽着烟，看了苏浩一眼。
“行长，要不先给他们续作喽，我让他们想办法筹点钱还喽，接着放出来，这样至少今年是过去了。明年看看他们的经营情况再说。”苏浩试探着说，手里没有把自己搜集的资料给他。
赵行长不吭声，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中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是我，”
“滨海分行粮油集团那个业务，做借新还旧吧。”
“具体手续你们自己商量，手续不能免。先还后放。一会我让苏行长过去，缺什么你们自己定吧，不行就跟他去一趟。”
挂了电话，杨行长看了苏浩一眼，狠狠叹了口气，“给你童氏你不做，结果自己的金凤凰除了风险了，”
“童氏不是我们不做，是田行长营销能力太强了，”苏浩笑着说。
“你小子，”杨行长吸了口烟，看了他一眼，吐出一长串浓浓的白烟，“我跟审批说了，走借新还旧吧。拿批复还贷款。”
“直接放不行吗？还要还？”苏浩问。
“别得寸进尺，直接放不还是展期。这些企业别看说得可怜，有的是门路弄到钱，你别我清楚额很啊。”
苏浩千恩万谢的出了门，脸上一副轻松。
不过，满以为自己用智慧赢得了胜利的苏浩，可远没有想到有人是不安套路出牌的。有的时候，接受无能为力的结果，要比努力一把的后果更好些。
可惜，这些都是马后炮。
此刻，不管是他还是接到电话的小李，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小李迫不及待的跟滨海集团的财务总监通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那位愁眉苦脸的总监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模样。不管怎么说，南城银行能做的业务，其他银行能做的可能性也很大。
把这个月过去，剩下的贷款最快到期的也是四个半月以后，有充足的时间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出了办公室，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上面一层办公的那位瘦弱的老人。
老人听了很平静，不过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苏行长是个信得过的人，从面相能看出来。”
回去的火车上，苏浩给小米发了微信。不过小米要过一会儿才能看到，那会儿她正赤手空拳的忙着跟一名客户经理解释为什么要把客户的代发工资要过来。
这是张总安排个小米的新工作，因为他听说新行长对于客户的综合回报率很看重。当然了，这一点他不需要跟小米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