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没人在,我也觉得无聊起来。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子里飞来飞去,我又翻开手机看着段青颂发来的若干条短信,在如此复杂的心境下,我是一条都没回。电话接了也是虚虚应付几句,极其不诚恳。
后来就换了运动服到操场去。不出所料的,严由又要跟来。严少爷颇喜欢在我对面倒着跑,曾经还嘲笑我说他就是倒着跑都比我正着跑快,我极度不服气,于是我们比试了一场。
结果,我惨败了。
严由就这么吊儿郎当的跑在我面前,我索性也放慢了速度。严由看我很是心不在焉,遂小心翼翼问道:“阿梓有心事了?”
我就顺势做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事实上确实也烦乱的很,抬头是严少爷诚恳的三角眼,于是我就那么慢慢吐出了这个目前不能说的秘密:“我要结婚了。”
眼前一闪,接着是一声巨响,壮硕的严由严少爷仰面朝天跌在地上,甚狼狈。
我估摸着自己宣布的这个消息确实有这个雷霆效果,赶紧上去把他扶起来,只听他踉踉跄跄站好后咳嗽了几声才磕巴着说:“结?结婚?你结什么婚?”
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别激动,我是要结婚了,这个事情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你先别对别人说,好不?”
严由平息下来,默默的答应了,过了一会儿又不相信似的问:“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哎呀……我严肃着呢。”我皱着眉低着头朝前走,严由在后面屁颠儿屁颠儿跟着追:嘴里还没停止探究,“是她们说的那个段小白脸儿?上次把你从操场带走的那个?”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不,不是……是他的大哥……”
我看到严由晕了一晕。
然后他耙了耙头发,脸上纠结了一番终于说:“这个事情我们一会儿慢慢说,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我的秘密,作为回报。”
我兴趣缺缺的问:“什么秘密?”
严少爷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宣布:“那个……秦沁水跟我表白了,我决定和她交往看看。”
这回换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旁边一溜儿锻炼的老太太对我的不雅姿态进行了络绎不绝的围观,幸好严少爷扶住我没让我出大丑。
严由是个厚道人,看我受了惊吓又补充说:“关键是她家世好些,他爸爸和我爸爸好像还认识……我总该找个正经女朋友的……”
这就是变相承认自己以前找的那些莺莺燕燕的都是不正经的,我望了一回天,想平日里这两个人好像总是不对盘的,严由喜欢损秦沁水,秦沁水又喜欢去招惹他。看来真是女追男隔层纱,秦沁水那是对立迂回的战术,妙的很。
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别扭,表面上看,好像是一对大学同窗欢喜冤家终成眷属,但事实上却是两个家族的相互示好,是一方的心计和掠夺,另一方的迷茫和屈就。
一个问题就在此刻闪电般的掠过我的脑海——我和段青丛如果真的结婚,又算是什么呢?
我可爱他?
他可爱我?
严由见我没发表什么看法,便语重心长跟我说了个故事:“你知道我爸爸?他年轻的时候非常爱一个女人,但又因为家庭身份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不能娶她。最终和我妈结婚的时候,家里人都还问这个事情,我爸爸很不耐烦,说不过是玩玩。但天晓得,他玩了一辈子。
“我爸爸很早就告诉我,基本上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娶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的,所以早些找个不缠人的配偶才是正经,才是聪明的给自己留了机会。”
我有些愤慨起来:“那你把秦沁水看成什么?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害她吧?”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这样?她精着呢,什么都明白……”严由脖子也开始梗起来,又突然放软了语气跟我说话,“阿梓,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考虑问题的。你这样,迟早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