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白一行人在山中修养几日,待得身上伤口渐愈,听得狐母安排,要往秦川之地去。三人为要赶路,不曾半途停留,全是化得狐狸趴在山豹背上,一路飞奔。不久几日,小白浑身伤便好了大半,唯有肩上那道口子久久不愈。倒是小红受不得颠簸,开口抱怨:“老母,我们都跑出这般远了,那里有人还追,怎的仍是这般急匆匆?”
狐母未有搭理小红,只偏嘴对着小白说道:“小白,你如今也是成大人,得寻个好下家,不然我大限一到,无人为你照应。”小白闻言,浑身一僵,脸面苦涩。狐母见状又言:“你对那人小子甚么意思我清楚得很,前些日子不曾与你说是为教你好生养伤。那小子身受重伤,单是流血便是要他性命,何况他后来望山上跑去,毫无半点生机。”
小红听闻忽然大叫出声:“胡说!小正不会死!他一定跑了!”狐母一惊,这二女从未顶过嘴,此时小红说的竟是这般坚决,不由得有些未知火气冒出来,冷声道:“说他死了他便死了,纵使不死,他也是人,你二人死了这条心。”小红还要开口,却被小白拉住了,小白在一旁未有出声,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甚,狐母见状也不多言。!
小白突然看了狐母一眼,教狐母一惊。从来小白都是外冷内热,眼睛从来都是柔和,特别是对她。对小红。而此刻狐母却见小白眼里一片冷漠,目如死灰。狐母也只当是姑娘性子,开口道“此番我与你寻好了婆家,乃是西安府上的豪族,也是虎妖,与我桃家世代交好,此辈后生虎平更是人中龙凤。”小白冷言问道:“老母,这番事,我爹娘可知?且不是你教我二人寻得楚国公,还未寻到,为何又不寻了?”狐母瞧着小白冷冷的说道,忽的一怒,阴声道:“若不是你爹寻了个女人做婆娘,我桃家何至于遭此毒手!到现在还不知躲在何处。再说那楚国公,如今早无下落,怕是早都被灭了门。还去寻他作甚!”小白闻此,默不作声,只是嘴角上扬,讥讽之意无用言表。狐母也不答话,小红自然是插不上嘴的。
三人无话,只是赶路。山豹跑的极快,七八日时间便是赶到了西安府。三人在城外山里化了人,狐母自化作那雍容贵妇。二女未有惊讶,显然是见过,三人进了城门,绝美容颜引人瞩望。又是风尘仆仆,娇弱身段显得消瘦。狐母随意的寻了家卖吃食的,点三碗面食,与那小二几枚铜钱,那小二欣喜极了。狐母问道:“你且知西安城里可又一虎家?”那小二一听,连忙答道:“回客官的话,在西安城中何人不知虎家,那家里深院高墙,生意遍布陕西,可是关中豪强。城府深沉,却时常霸道横行,我瞧着几位外地来,若是惹到虎家,快快离去,省得惹祸上身。”
小二真心劝道。他见这三女子皆是美丽标志,若是被虎家看上,定会惹麻烦。小白闻言,黛眉一皱:“如此横行,官府为何不管?”小二说道:“姑娘不知,虎家怕是与上头有门路,连知府都是他虎家府中客。”小白冷笑一声,好威风的虎家。狐母见小白模样,冷声道:“霸道又如何,若是你也有这权势,自然霸道。若是那个人也由此权势,何苦拼杀救你,但是望那一站,何人敢动手?”小白也不回话,只是冷冷笑着。小二见气氛冷清,拱手告退,教狐母叫住,问道:“虎家宅子在何处?”小二面露难色不答话,狐母又道:“我且是去瞧瞧新奇,你可引我去?”说罢,便与那小二一钱银子,小二欢喜,应了,只说:“那边求三位莫要久留,免得生些祸患。”三人吃罢,便教小二领着去寻虎家。
一会,三人教小二领着到一大宅跟前,转了一圈,停在大门口。果然是高墙广筑,庭院深深,地处城中心,却是四周不见人家,只单单他一户。小二见几人不解,只说:“虎家住在此处,便将四周人都赶走了,留他们一户,说是清静。三位也看了一转,该走了。”小二不愿在这虎家宅子跟前转悠,却惊见狐母走到大门前,猛拍大门,吓得小二魂不附体,撒腿就跑。里头人听见拍门,来两壮汉开门,大喊道:“何人来我虎家闹事?”又见是三美女,二人眼里闪过淫光,又大喊:“敢来我虎家闹事!先行拿下,待得家主处理!”说罢便要对狐母动手,狐母面无表情,一掌扇出,那两壮汉应声而倒。
狐母上前抓住一人,捏住手腕往后一扯,那人一声惨叫连呼饶命,开口道:“虎修可在?”那人只说祖宗外出去了,不曾回来,又问:“那如今是何人当家做主?”那人说道:“是祖宗的大少爷虎平。”狐母轻哼一声,大喊一声:“虎平!滚出来见我!”一会,一个铁塔汉子领着大伙家丁走来,正欲叫骂,竟敢在虎家闹事,忽的瞧见狐母,立刻变了脸色,精壮身子微微俯下,一脸谄媚,讨好似的说道:“未知老祖宗驾临,有失远迎,求老祖宗恕罪!”跟前人瞪大了眼睛,大少爷往日欺男霸女,横行霸道,连知府家的少爷也敢动手打,今日在这妇人面前竟是这般乖顺,还叫的老祖宗,岂是比自家祖宗还高的辈分?
狐母哼一声,说道:“你虎家好生威风,竟敢向我出手了?”虎平连声告罪,又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怒吼道:“把这两个蠢货腿给老子打断了出去!”那二人连声求饶,虎平不为所动。却是小白看不过眼,出声阻拦:“慢!无非是向老母出手,又为伤着,现已被老母教训,何故再断人双腿?”虎平见自个命令教阻,正欲发火,却见小白娇媚容颜,心里垂涎不已,连忙问:“这位是?”狐母瞧了虎平一眼,笑道:“你妹妹,桃小白。”虎平慌忙见过。开口道:“不成想我还有这般标志的妹妹,着实与老祖宗如出一辙。”狐母一笑,道:“难不成便是要我等在这儿寒暄?”虎平瞧见狐母眼色,慌忙请进屋里。
话说张正打了那刘管家,第二日便又引着紫樱上街去,说道:“你瞧上甚么只管说话,算是当作昨日赔礼。”紫樱连声不敢,深深低下头去甜甜地笑。“自从娘走了,那里有人这般照顾过我。”且说紫樱早晨醒来,刚出房间,便瞧见张正睡在软榻上,惊呼一声:“这还了得?自己一个奴才竟教主子睡塌,自个睡床。”慌忙唤起张正来赔罪,只觉自己定是要挨训,无料张正醒来只说睡过头,便再无他话。又揉揉紫樱脑袋,教紫樱一阵欢喜。
二人上街去,走了许久也不见紫樱看上甚么,张正便自作主张,去到李家庄。京城李家庄不愧是天字号儿,旁挨着紫禁城,镇坐京城中央,富丽堂皇。紫樱瞧见张正引自个来此,一阵惶恐,连连推辞,她可是知道的,这里头没甚么轻贱物件。张正不理,强托着紫樱进去。二人转了会,张正便与她又买了一钗,果真如昨日所说,是玉做的,外头镶金,尾雕朱雀,飘沉鹤羽,合足足二十五两银子。紫樱骇的不敢接过,教张正硬生生戴上,夸奖几句才作罢。倒不是张正败家如何,着实是未知常人银两来之不易,他自小家里头靠着典当宝物为生,未尝穷苦滋味,如今忠贤更是富可敌国,若非忧张正教人骗取银两,莫说三百,纵使三千也是随意的。
半日,二人在屋里歇息,紫樱小手撑着下巴听着张正与她说些故事,听得紫樱异彩连连。此时,一人求见,说是厂公寻张正,张正忙见了,却只是忠贤与他寻得官位,教他去说议。张正应下来,与紫樱说道:“你且先自个玩住,干爹寻我说事,待得回来了再陪你顽。”紫樱不舍的答应,张正有去对外头守着的人说道:“若是再有人寻衅,你只打出去。”那人应了,才将求见那人说的可是张大人而不是张少爷,叫这群人一阵吃惊。张正便与此人去了。
此人引他去了北镇抚司衙门,张正拜谢了,人引他去屋内,只见堂上坐人一排,却未见到忠贤身影,张正纳闷一会,却也不敢失礼数,连声道:“小子张正,见过各位大人!”说罢弯腰行礼。堂上上位一人开口道:“见我等人,为何不跪?”张正听了眉头一皱,左右上前欲要按下张正,张正双手一震,那二人便震退去,堂上一人大喝:“大胆!”张正不再行礼,抬起头来望著那人,不卑不吭道:“君非我长辈,何故下跪。”
“你可知此何处?”
“北直隶镇抚司衙门。”
“我乃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朝廷命官,你敢不跪?”
“此非公堂,不敢跪!”
那人又要说话,之间一阵掌声,一人从屏风后走出来,不是魏忠贤还能有谁?张正见忠贤出来,下跪请安。那人问道:“既跪忠贤,何不跪我?”张正未有理他,待得与忠贤请安罢了,才起身对他道:“干爹乃是我救命恩人,又教皇天后土见证,拜为干爹,子跪父,有何?”那人又欲开口,却教忠贤止住,道:“骆指挥,莫要多说了,教小辈看了笑话,你这三品命官,可还需的些脸面。”说罢,阴沉沉瞧那人一眼,那人有怒不敢发言,愤愤一哼离去。
张正心惊,锦衣卫指挥使乃是三品命官,且是这北镇抚司的长官,却教忠贤一句话驱走了。忠贤又对张正言:“吾儿,此番教你来,显示为你介绍几人。”说罢,那几人走下来,,与忠贤行礼,忠贤应了,说道:“许显纯、田尔耕、纪用你且先见过,以后皆是一家。”张正连忙见过。几人行礼罢,忠贤便与张正去了屋里,连忙跟上。进屋坐下,忠贤直白道:“官儿,我与你寻好了,就看你要做甚么。锦衣卫经历,留在京城,我也好找看你,再或者,你就去地方上做知县,你想想?”张正毫不犹豫,自然选了下放去。
他近日来连番在京城寻爹娘芸儿,却是怎的也没眉目,便想起当时马帮主所说,知县知府总督一路升上去,总能寻到,如今更是有忠贤为之后台,升官自然是极快的。
“哦?你想外放还是出我意料,也罢,后生小子出去历练历练也好。陕西、江苏、江西,你想去哪里?”张正思索一会,便道:“去陕西罢,离京城也近些。”忠贤应声,又问张正道:“干爹,不知我可否带一人同去?”忠贤一愣,问道:“何人?”“干爹府上那小丫头,紫樱。”忠贤一笑,说道:“你自决定吧,一个丫鬟而已,带上不嫌拖累。”张正谢过。忠贤教张正回去几日,待得吏部发了命再上路望陕西。
张正回到府上,唤来紫樱说道:“紫樱啊,我要去陕西做官了,你想不想跟我走?”紫樱闻言,先是一喜,很快又哭丧起来,张正见状纳闷,难不成这小丫头不愿与我去?只听紫樱说:“若是少爷不嫌弃,我自然相同少爷一起,只怕管家不放人的。”张正一笑,说道:“是我干爹点头,何人敢阻?既你愿意,便去收整东西,过几日我们便走。”紫樱喜极而泣,连连跑去收拾。
又待得几日,张正领了吏部的文书,上头写着“赐张正同进士出身,擢陕西洋县知县,即日起上路赴职。”张正领命。带着紫樱上路。一路走得缓慢慢,约莫一月左右才到。张正才将到西安府,便有知府前来迎接,这西安府的知府从京城听得消息,知这张正乃是忠贤义子,怕是来历练,连忙巴结,叫那些府中官吏一阵惊讶,为何知府向知县行礼,简直是乱套。留下张正吃宴席,张正见天色已晚,便也未推辞。只是心中想:“若是我有权势,纵使他官儿一时比我大,见我也得行礼数。当真是好笑。”是夜宴上,西安府中各大家的掌门人物皆是听闻此等大人物来此做官,皆来参拜,张正一一应付了。
话说小白一行人教虎平引入堂屋去,命人看茶。小白谢过。狐母言道:“未知你父亲去何处?难得见他出门儿的,莫不是去山里变回老虎去作威作福?”虎平知是顽笑,只说:“家父去往知府大人那里吃宴。”狐母眉目一挑说道:“想不到这蠢虎有这脸面,还教知府请去。”虎平见此话深有意思,苦笑着说道:“若是平日也未有此殊荣,只说是京城来了个大人物的义子望洋县做官,大请宴会巴结,便是我父亲也去了。”
且说张正赴宴,与众人客套了,回到驿站休息,预备明日再往洋县去。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