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书架上整整齐齐地垒满了各种书物,唯独在第二层最右侧空出了一个狭窄的位置,叶朗凑近一瞧,发现同一排木板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可只有那个空荡的地方是一尘不染,周围的灰垢清晰地勾勒出一块洁净无暇的长条形状,相邻两处的接壤之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叶朗心头一悬,他几乎可以确定,就在不久之前,有人从这块位置上取走了一本书,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随即又记起了方才苏小姐的那一段推演,此刻居然也觉得不无可能。
难道这本书就是所谓凶手要杀苏长赟的理由?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似乎也说得通,睿王为这本书而来拜访苏长赟,偏偏被凶手截取了消息,凶手为了不让这本书落于睿王之手,干脆杀人灭口,偷走书本后逃之夭夭。
不,不对,还有那枚珠花,莫非……莫非真的是苏小姐里应外合谋害了亲生父亲?
叶朗本想直接向苏小姐询问这本不翼而飞的书,但一想到这女子善于狡辩,又有心狠手辣之嫌疑,倘若她真的暗中帮助外人盗取此书,必然会编织谎话来博取旁人的信任,倒不如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也许还能不着痕迹地套出一些有用的话,于是他将计就计,一边假装来回研究书架上的各式书籍,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遮挡住了那块空缺的位置:
“看来苏老爷真是嗜书如命,不知他平日里最爱看什么类别的书?”
苏小姐瞄了一眼汗牛充栋的书架,神色却略显落寞:“父亲一生酷爱读书,所藏之书浩如烟海,涉猎广泛,他一直教导我,女子不必拘泥于那些约束妇道的俗书,女子也可以像男儿一样读史阅经,这样才不会浅了眼界。”
她饱含眷恋地望着书架,眸底不知不觉间又浮起莹润的光泽,不过叶朗已然对苏小姐这派以退为进的作风产生了免疫力,此刻的他对珠花之事耿耿于怀,甚至开始腻烦这种哭哭啼啼的招数,便干脆撇过了头眼不见为净:“令尊胸怀开阔,不愧是当代豪杰。不过我看这里基本都搜过了,应该也没遗漏什么线索,我们不如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
刘管家闻言连忙迎上前道:“正好我要去后厨准备晚饭了,不如我先带捕快去我的房间看一圈吧,免得一会儿你们有事找不到我,反而不方便了。”
叶朗一愣,不禁瞥了眼屋外的光景,却见夕阳西下,暮色苍茫辽阔,天边映着一轮昏黄的残日,他这才意识到此时已逼近傍晚时分。
但眼下浑然不觉疲惫的他并不急于检查刘管家的屋子,因为他还有更为紧迫的目标:
“多谢刘伯,你先去忙吧,不过我想先去小姐的房间看一下,一会儿有事再来找你。”
“哦,哦,好的,”刘管家明显一怔,他觑了眼苏小姐,表情有些复杂,“那小姐我先去忙了。”
叶朗见刘管家说话支支吾吾,不免皱起了眉头:“刘伯,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大可以和我直说,不用这么畏惧我。”
他虽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神却在不经意间瞟向了苏小姐,岂料刘管家低着头愈发踌躇不决:“这……这个……天色也不早了,恐怕……”
叶朗赶快追问道:“恐怕什么?”
“刘伯的意思是说,你一个壮年男子怎么可以单独进女子闺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