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陈念曾经听说过一句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他认为,两女争斗,必然是两败俱伤。就好比此时场内的黑衣姑娘和白衣姑娘,白衣姑娘即便险胜一招,可两只白袖血染鲜红,伤得比那黑衣姑娘还要重些。此时付陈念从一贯平淡神色的刀客眼中看出了几分担忧,他不免失笑道:“你是在担心这黑白哪个姑娘?”
李秋芸舒了舒眉头,平淡道:“白衣裳的杨梦安,是我的女儿。”
付陈念眉头一皱,茫然道:“私生女?这事儿离月知道吗?”
李秋芸瞅了瞅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年轻老师,解释道:“梦安是离月已故表妹的遗女,从三岁起便跟在我们身边了,她一直认我和离月是爹娘,自然也就是我的女儿。”
付陈念撇了撇嘴,想了想,感慨道:“莫名其妙的,我这徒孙可还真是多!”
见李秋芸不说话,他又满意地感慨道:“嗯……好得很!好得很!”
“老师可是认为徒子徒孙多好得很?”李秋芸平淡地问着。
付陈念瞥了他一眼,妒忌道:“我说的是有个女儿好得很!”
李秋芸哑然失笑,无话可说。
……
今日的天干十字对决,倒也是扣人心弦,出其不意。一直到傍晚才决完十字第一,甲字叶刑,乙字武定,丙字林戬,丁字刘剑成,戊字赵盛,己字杨梦安,庚字李大硕,辛字裴元庆……
是夜入微,正好晚饭时,那短卷发的乖巧少年找来了,羞人答答的忸怩着挠挠头,腼腆地咧嘴笑道:“老爹说我不听话,他自己先回去了,让我来跟着师公您。”
付陈念瞅了瞅,这还算讨人喜欢的少年丝毫影响不到他盯着桌上菜汤欲流口水的食欲,“跟着就跟着吧。”
盛离月端出了那最后一盘菜,置在桌上后擦了擦手,这才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这破孩子,能耐了?赶紧坐。”
“十一娘。”少年未有丝毫不满意,害羞的咧嘴笑着,甜甜的叫了一句坐了下来。
此时这桌上的人还真不少,除却付陈念、刀客李秋芸、盛离月和好看的姑娘唐郁以外,多了一个穿着短袖白衣裳的姑娘,约莫年纪和叶刑少年相仿,两只手臂缠绕着的绷带隐隐寖红,正是早时场上比试的那白衣姑娘杨梦安。
少年与姑娘乍一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腼腆装傻充愣,一个是真呆萌。少年忸怩着腼腆的吃饭,眼神偶尔会瞟过这姑娘,一瞅脸就会红,就再不敢看,痴痴地沉下头去继续吃饭。
盛离月看在眼里,笑意顿然,奚弄着少年道:“破刑儿,你害羞什么?梦安可是和你订着娃娃亲的,你连看将来的夫人都不敢看了?”
杨梦安愣了愣,呆呆地蹙了少年一眼。
少年更其不自在了,进退两难,尴尬地唤了一声:“十一娘……!”
这一顿晚饭的气氛很愉悦,哭笑不得的叶刑与常常奚弄他的盛离月时而会惹得旁人发笑,恐怕也只有那付陈念不闻不顾,紧忙着狼吞虎咽。果然,没有野味的一餐总能让他吃得如痴如醉。
这一天的谷雨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饭后之余,付陈念喝起了茶,咋了咋舌头的他依旧在回味着这一顿丰盛的晚饭,若不是那圆鼓鼓的肚皮再撑不下,他还想再吞个三大碗。好看的姑娘收拾洗碗去了;盛离月近些日子都很忙碌,忙碌着“比武”的后事,院中也只剩下了四个人。
付陈念再嘬下一口茶水后,放下了虎口杯,躺在了长椅上,摸了摸肚皮,这才悠哉悠哉道:“我想了想,既然叶刑少年展现了实力,那等到十一人决头名时,便把他放在那个一。”
李秋芸想了想,喝了一口茶,摇头道:“这恐怕不妥,没人会选择和他对阵。”
付陈念顾左而言他躬起了半边身子凝视着叶刑,“叶刑少年想不想拿头名?”
叶刑茫然不解中挠头道:“老爹说让我来只是丰富经验,但我一直想的就是能去天空之城就成,头名不头名我倒也不在乎。”
付陈念眯起眼睛,“真的?”
叶刑嘿嘿一笑,又挠头道:“其实我还想看看那“流云百雀”到底长什么样?”
“那恐怕有点难咯!”付陈念感慨着又躺下了,并非是他认为叶刑少年的实力不够,而是还有个人会是拦路石。
许久不说话的李秋芸点头认同。
少年茫然道:“我感觉我行的……”
付陈念笑道:“行是行,只是说很难,你要知道,这次的“比武”人中,可不止你一个神传。”
少年惊讶道:“谁呀?!师公。”
付陈念想了想,笑了笑道:“算起来你也要叫他小师公。”
叶刑凌乱了,可知他在北域奉天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这辈分也算是极高的。可不知为何,一到了离阳,一会冒出个师公,又冒出个师叔,紧接着又是师公师公的,少年顿时觉得这离阳对他并不友好。
……
……
辽东姑苏的夜丝毫不逊色于离阳的温柔,习武林东方有一处山坡,就如一朵精巧的莲花。山坡下烂漫的桃花在夜里如一片粉红色的雾笼罩着整个山坡。站在山坡莲花上的老人一脸慈爱沧桑,根根银发像极了秋日的第一道霜。老人背着双手,白衣长袍由温暖的风打不动。
从桃花丛中走出来的青衣女子严肃的脸若清水出芙蓉,天然雕饰,一身青衣是紧紧裹着身躯的,她习惯把头发编成辫子。青衣女子停在了老人身后,便抬手作揖,恭敬道:“师父。”
老人转身看向了青衣女子,微微颔首,交代道:“青儿来这习武林也有些时日了,明日便去离阳吧,去陪陪那小子。若不然此次天空之城一行,又是八年咯。”
青衣女子故作冷哼:“我又不想他!”
老人哈哈大笑,笑得咳了起来,涨红了老脸,又干咳了几声,这才好受了些,回过神来调侃道:“师父又没说你想他。”
青衣女子撇了撇嘴。
“师父也好久不曾出去咯!”老人感慨。
青衣女子问:“师父可有想去的地方?”
“去大庭找那老东西侃侃,待你们到临安后,师父再来,师父也想去天空之城望望。”老人说。
青衣女子严肃道:“那弟子就在临安等您。”
老人微微颔首,惦记道:“你那小师弟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有时间便去寻寻看。”
青衣女子问:“小师弟叫什么?”
老人说:“夏炎。”
老人感慨道:“你这小师弟命不好,生下来便被抛弃了,若不是遇见师父,恐怕这孩子会撑不过那场大雪便饿死了。以后遇见他的话,你这当师姐的定要多关照些。”
青衣女子回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