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年纪来算,刘珍山45岁时候当了第一天爷爷。大概每个隔辈儿的老人都会欣喜若狂,而作为刘家刚刚出生的独子长孙,刘煊只知道大哭和傻笑。自此,家中四世同堂。
“珍山大哥,恭喜添丁啊,还是个大小子!”每一个乡亲见面都喜笑颜开。
爷爷也是独子,曾祖父34岁时生下他,虽老来得子宠爱非常,但生活拮据家中无人,只能当大人干活。只记得奶奶讲自嫁入刘家时家中无粮,冬借夏还,勉强度日。刘煊曾问奶奶:“家里这么穷,干嘛还要嫁过来受苦?”奶奶的理由倒是真切:“刘家人少,人少纷争少。”刘煊明白,奶奶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能相夫教子,求个心里清净。
爷爷奶奶慈祥、喜欢小孩子,刘煊觉得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坐在小院儿里求奶奶再讲一个民间故事,说起来奇怪,他不喜看书,不喜看电视,但奶奶讲的东西对他吸引力很大,因为奶奶讲的事情是她的记忆,尤其是一些老年鬼怪轶事,因为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都有名有姓有的甚至尚且在世,什么村东铁头的老婆如何如何得了撞客病,沿街的胖蛋他爹遇到已故老人之类。奶奶喜欢学东西,因为遇上特殊时期,只读了高小就参加劳动了,这应该是她最遗憾的事情,如果她可以读书,大概会摆脱农村的生活吧。爷爷则不然,上学调皮捣蛋,上树挠墙,大水坑里打扑腾,让老师和曾祖父操了不少心,不过,爷爷总会给刘煊买最喜欢的金鱼和白兔,还在院子里垒起兔窝,冬天会把养鱼的大瓮埋一般在地下用来保温,那个年代,算是宠爱了。
虽然奶奶气头上总嫌弃爷爷没出息、不求上进、做事不带脑子,爷爷嫌弃奶奶做事情慢慢腾腾、固执,甚至两个人动起手来菜刀擀面杖都握在手里,但两个人都懂,他们都是为了对方,为了孩子,为了家,在刘煊看来,他们琴瑟和谐。虽然没有诗书继世,但却能忠厚传家,孝义当先的家风让文化程度有差的两个人度过了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
童年总是让人怀念,不是小孩子没有忧愁,只是他们忘的比较快,然而即便忘记了,亲人啊朋友啊,身边的所有人对小孩子潜移默化的影响无处不在。要么你是正义的超人,要么你是邪恶的巫婆,孩子给行为贴上标签时,他的是非观价值观就在一点点确立起来。
至于刘煊,长相也颇俊俏,虽是男孩,一双闪着精神的眼睛落在浓眉之下,嘴巴鼻子生的灵巧,即便哭闹也让人心生怜惜,另外肤白,配上乌黑的短发让旁人戏称假闺女。所谓乖巧,刘煊倒不是,淘气的很呢!七岁时,求着爷爷也用铁丝给自己造成弹弓,拉上另外四五个小伙计,在村子里转着圈的打鸟。最开始无非是捡些石子作子弹,每当遇到趁手的弹弓或者大型鸟类时会从里边口袋里摸出几个玻璃球,威力比石子大的多,大小合适也更圆滑趁手,但危险性高,弹珠和石子撞击后反弹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另外玻璃弹珠哪里用的起呢。于是刘煊在院子里用砖头垒起一个支架,上边放一片碎瓦,把提前用水抟好的胶泥土搓成一个个玻璃珠大小的球放在瓦上,下面加火烤制,待水分干掉后收在一起。十几遍重复下来,满满一大盒子的土丸做好,十分坚硬。拿来弹弓试手,朝墙上打去,土丸撞墙后应声而碎,只留下一个泥点儿,真是绝佳的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