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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进军

百丈高楼平地起,在职业者走上建筑工地之后不再是一句谚语,而更加接近于对现实的一种描述。

比起陈升和法师团的粗糙操作,军队士兵们的操作简直是艺术。先是把地面抬升回来,让异空间的入口重新直接与地面相接触。只这一手,陈升这个懂行的就立刻吃了一惊。

要知道把地面砸下去,完全靠的是巧合。如果不是地下本身就有地下水被抽走后留下的空洞,想要造出一个如此大规模的坑出来,怕是要把佣兵团的所有法师都榨干。事实上,能够达到这个深度,就连陈升这个始作俑者一开始也是没想到的。至于再把地面抬回来的事陈升想都没想过——这可真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分外之事,谁爱干谁干。

但军队的法师团可不是佣兵团的“法师团”,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团”,人员配置就是按一个整编团来的。职业军人的纪律性和执行能力普通人完全无法比拟,在土壤的翻腾中,大坑的深度逐渐变浅,不到半分钟时间,地面上除了秃了一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硝烟,没有尸体,只有平坦得死寂的黄土。

履带压着刚刚平整好的地面继续向前,与地面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混杂在发动机的轰鸣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一些新鲜的、在异空间降临之前还没有出现的武器此刻也被士兵们携带着,一起进入了异空间当中。

佣兵团的众人跟在喻教官身后朝着异空间入口走去。在喻教官和军队领导商量之后,这十几个人被暂时编入喻教官手下,作为“特殊反应部队”的一员,协同参战。

所谓的“特殊反应部队”,杨士善也是第一次听过,不过从名字就可以大概看出来有什么用。无非就是救火队员,应付一些军队处理起来不太方便的事项。毕竟遇事不决大当量,未免有些不太符合和谐社会的要求。如果有专人“特殊反应”一下,悄悄把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解决掉,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了。

按照喻教官的指示,遇到一般性质的敌人,特殊反应部队需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战友,看着就好。但如果遇到了实力比一般士兵强太多的敌人,能够以一般战士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贴近大部队的,就需要特殊反应部队去应对了。能够直接把敌人消灭掉最好,实在不行,也可以把敌人限制住,大当量招呼。

如果敌人没有死,只能说明当量还不够大,继续加大当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干吗还要劳心费神考虑什么计谋?

先头进去的侦察部队已经派了人回来报告,很快,装甲部队加快了速度,鱼贯进入异空间当中。大量的步兵紧随其后,朝着异空间中进发。

上次进到这里的时候,恶魔还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直接依靠着浪潮一般的攻势把佣兵团的人赶了出来。佣兵团的人在外面围追堵截,用尽手段,才没有让恶魔冲出来。

但它们接下来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恶魔惯用的伎俩,是靠着低阶恶魔的数量优势,大量消耗对手的中坚力量,源源不断,逐渐加码,让对方感到疲惫之后,一举把对方击溃。反正对于恶魔的统领们来说,低阶恶魔根本不值钱,甚至死后还会在地狱中复生,不用太久就可以变成新的炮灰。就靠着这样的一招鲜吃遍天战术,恶魔们入侵了无数个世界,让这些世界化为废墟,成为滋生新恶魔的领地,甚至从主物质界滑落,变为无底深渊的一层。

它们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对上了一个和它们之前所遇到的完全不一样的敌人,至少对于残破的深渊碎片中的居民来说,极其陌生。

它们曾经的敌人是什么样子的?

刻有古老密文防御的城墙、特立独行又自私自利的大法师、举剑赴死的圣武士、垂头等死变成亡灵的普通民众、临战因恐惧而避战的普通士兵。可能会有勇者刺杀得手,可能会有天降王者率军抵抗,也可能有正义的神明或者传奇生物将恶魔一举击垮,甚至摧毁一层深渊,但这毕竟是少数。

看起来好像很轻松,但能够把故事流传得足够久远,流传到下一次深渊入侵的时候,那么就证明了这些世界幸免于难了。而占绝大多数的失败者是没有名字的,只会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慢慢死寂。

事实上,恶魔们对于佣兵团的看法依旧没有脱离在以往的入侵中形成的固有印象,剧本好像完全没错。一开始,一些弱小的人类用类似于某些世界矮人的火药武器对自己拦截。在拦截即将失败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带着她英勇的士兵们前来支援。

足有几百个职业者,还有数量众多的法师和术士,按照常理推断,除去个别强者这大概就是一个大城市全部的守备力量了。而这个看起来蛮力和智慧俱全的女人,可能就是这座城市的城主。看起来,只要把这支队伍吞下,成功就显得唾手可得了。

显然,夏虫不可语冰。一个足足有一千六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背后还有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领袖都可以在几分钟之内相互沟通达成协议共识,甚至于人人都是职业者——这样的场面,对于习惯于把十万人的城邦当做大都市的恶魔来说根本不可想象。就算是在最深沉最恐怖的噩梦当中,可能梦到隔壁魔鬼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屙屎拉尿,也绝对梦不到几十亿的职业者朝着自己摩拳擦掌的场面。这实在太恐怖了。

刚刚集结在异空间入口处的恶魔此刻已经消失了,只有没有散去的硝烟混在深渊的硫磺味道中,充斥在空气当中。沉重的战靴踏过地面,把血肉的碎片与金属弹壳一同踩到荒芜的土地中,再经过履带的碾压,地面重新变得平坦起来。

杨士善对于“工程兵”的钦佩愈发强烈,工程成果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只在一瞬间。远远看着地面上有一条大裂缝,等部队走到了,已经填平了;前进路上有山峰阻隔,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联想到这两年的基础设施建设比起之前“基建狂魔”时代还要快上十倍不止,杨士善更是感慨不已。每一次科技革命,都会给落后的国家一次赶超发达国家的机会,而这次异空间降临带来的机遇也同样是如此。大夏这样一个只能用“多难兴邦”之类词汇安慰自己的国家,也终于一遇风云便成龙了。

杨士善有功夫胡思乱想,完全是因为特殊反应部队现在根本没有事情做。不光是佣兵团来的这些临时成员无所事事,和喻教官一起的几个正式成员也没什么事情做,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时不时扫视四周,观察情况。

一个叼着香烟、背后背着一把重剑的中年战士凑到了喻教官身边:“老哥,你找来这几个看起来都是好苗子啊,怎么,有没有往我们这再招人的打算?”

喻教官直接拍了一下他的头:“把烟先掐了,有害身体健康。”

中年战士也不恼:“都成了职业者了,还在乎身体不身体的?说正事,要是把这些小家伙拉进来,咱们也方便得多。”

喻教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别想了,人家现在带的人可足足有几百人,比我们多得多,威风着呢。看见那个女娃子没有?不是我和你说的我那个小徒弟,另一个,我跟你讲,可不简单啊。”

中年战士不屑地撇撇嘴:“几百人?算个毛线,乌合之众罢了。”

喻教官压低了声音:“说心里话,真就是乌合之众?你可也看到了,别的入口守成什么样,这里守成什么样。几百个人里有十几个够格进我们特反队的,这比例已经是高得出奇了。更别说他们这个团长,相当不一般……”

杨士善正在听壁脚,冷不防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吓得杨士善一激灵,后头一看,却是颜如玉:“学长?”

杨士善捂住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妈耶,吓我一跳。怎么了?”

颜如玉一脸无辜:“学长,我今天感受了一下,觉得你们佣兵团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战斗力很强,安全也比较有保障……”

杨士善一喜,也顾不得听喻教官聊天了:“是不是打算跟我混了,二话不说,我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

“但是……”颜如玉接着说到。

这怎么又但是了,杨士善也是有点郁闷:“怎么,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底薪有保证年末有奖金任务有分红七险一金定期交,还有什么,都可以谈。”

颜如玉说道:“喻教官让我毕业之后先加入这个特殊反应部队,再跟他学上两年。学长,你觉得可以吗?”

杨士善有些犹豫,一旁的大团长直接接过了话茬:“可以,这里随时欢迎你。如果你要是另有安排,我们也可以理解,人往高处走,也是世间常情。”

颜如玉反倒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作为一个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的人,也做不出信口开河随意承诺的事情,只能和大团长再三道谢。

军队忽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开始布置阵地。杨士善看了看喻教官,发现他和其他特反队的人一样,都一扫刚才闲散的气氛,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

看来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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