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父亲因为勾结外族,通敌叛国,被流放到了边疆,而其他人皆锒铛入狱,株连九族。
南堇实在想不通,父亲那般忠于朝廷,又怎会勾结贼人?
她站在囚车里,高昂着头,迎着众人的咒骂声,高声唱着“一将功成万骨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可她仍目光倨傲,傲视着囚车之下的人,身形凌乱,却不减一分狂骄。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怪她身形狼狈。
突然,有一辆马车停在囚车之前,那车夫不知与官兵说了些什么,她身上沉重的镣铐就被解开,推搡着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一块帘子将车身分为两半,她隐隐约约能看到车中坐了一名男子,便清清嗓子问:“敢问阁下名讳?”
帘中人只是不语。
她自讨没趣,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她听见帘内有些动静,帘中人用指节叩着桌子,一下一下地打出音节,唱道:“故土柳色发,灞桥头饮马……何时复还家……举杯壮行酒洒,惊起寒鸦。蓬蒿白骨,都随它。待后人来寻,征魂归家。天字十三杀,以杀止杀。”
何时复还家……
是啊,何时复还家?
南堇苦笑着拉开帘子看他:“君弑殇……”
“嗯。”
君弑殇将南堇带到了长安家中暂住,南堇待了三日,终于忍不住去找他:“我要去边疆。我要问个清楚,我不信父亲会做出那种事!我不信!”
“会,或者不会,这不都是皇上说了算么?”君弑殇难得面色严肃。
“什、什么意思?”她被他问懵了,什么叫“皇上说了算”?
“功高盖主。”
简单的四个字,就将父亲盖棺定论了。她该想到的,自己父亲身为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兵马,南府世代更是权倾朝野,皇帝自然如鲠在喉。
最终,她还是听到了自己低不可闻的声音:“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求你……”
可她待在自己身边才安全。君弑殇沉默了好久,终是应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