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伊娜坐立难安。
她们一进去，王耀庆就面色难看地站起来介绍：“这是SN的老板吴立群。”
伊娜看看金茜莎，面色有些变化。
安心如倒是一贯的八风吹不动，娇笑着道歉：“实在抱歉，我们来晚了。”
其实安心如已经早到半小时，谁知其他人比她还先到。
“没关系，是我和吴总约好提前到了叙叙旧。”王耀庆示意她挨他坐下，淡淡地说。
王耀庆也是一肚子火。
说好和吴立群提前单独谈谈，他跟吴立群有些私交，想着趁机将安心如推荐一番。
谁知吴立群是带着番茄的金茜莎来，张口就说金茜莎是他认的干女儿。
金茜莎还一口一个干爹地叫着，王耀庆在旁边实在没法提安心如的事，窝了一肚子火。
伊娜抿着嘴坐在安心如旁边，偷偷看了眼对面的金茜莎，淡妆披肩发，白色长裙及踝，仿佛偶像剧里走下来的少女。
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位，不羁不良的妆扮，妆容化得性感无比，怎么看怎么跟少女两个字违和。
伊娜再看看王耀庆，老板对她的装束也是满脸的不满和不认同。
伊娜哭的心都有了。
这还谈什么代言，吃点喝点打包点，回家得了。
这些眼波暗涌仿佛不关安心如的事。
她边寒暄边坐下，还客客气气跟金茜莎打了个招呼。
二人握手的时候，安心如简直是在映衬金茜莎的纯情，让伊娜更加欲哭无泪。
死了心的伊娜默默吃饭，有一句没一句听席间说话，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不知是谁提起来的，SN要找新代言。
吴立群满意地摸摸金茜莎的头发：“我这个干女儿啊，我很满意，你看多纯情，多招人喜欢。下一个代言人就是她了！”
王耀庆笑了笑，突然问金茜莎：“金小姐的少男粉丝不少，不知有没有想过平衡一下，在少女粉丝上发下力？”
“我正在努力，谢谢王总关心。”金茜莎微笑着，声音温润。
“我可以和你交流下经验，我这几天少女粉丝就涨了十几万。”安心如使劲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大口水。
“哦？我听莎莎说安小姐的出名方式很特别啊，这样也能有粉丝？”吴立群倒是被勾起了兴趣。
安心如笑了笑，有些时候不适合自吹自擂，她扫了眼伊娜，发现伊娜好像进入精神病状态，带着怨念的眼神发呆，无声地自言自语。
安心如气得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伊娜一把，成功让她回神，看着安心如呆呆地：“啊？”
安心如眯眼一笑：“快跟吴总介绍下咱们的粉丝啊，吴总做少女生意的，对咱们的少女粉很感兴趣。”
“对对对，我们那个自媒体号啊，每天发一些八卦新闻，几个月了，也只有五万多粉丝。你们这是怎么积累的？”吴立群眼睛越来越放光。
伊娜一看，吴立群不像她们刚进来时那样爱答不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机灵劲也回来了：“首先，我们家心如自带话题度，而且话题火爆，这是一般女星没有也不敢有的。”
金茜莎闻言笑笑：“是啊，我是真不敢闹出这么一件绯闻，艺人要是失了形象，简直愧对粉丝厚爱。”
“对，你那都是男粉丝居多，少男和少女的想法南辕北辙，你还真的不能冒险。”安心如一边夹菜，一边正经说道。
金茜莎顿了顿，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望着吴立群。
可吴立群完全被这么短时间十几万少女粉给吸引了，眼睛都快绿了，催着伊娜开口说下去。
“我们被张少澜的粉丝狂骂，引来了其他家粉丝为我们打抱不平。深入了解之下，她们发现我们心如不仅性感，性格还强势，按时下流行的话，攻气十足，满足了她们的幻想和少女心。心如现在被粉丝称作女王。”
伊娜介绍得不无得意，安心如在一边喝水，欣慰这些自吹自擂的话不用自己说出来，也庆幸伊娜挺会给她涨身价的。
王耀庆看吴立群正在思索什么，瞄了眼金茜莎晦暗的脸色，又淡淡加了一句：“我们打算从代言开始，集中精力让心如吸纳少女粉丝。”
吴立群笑了笑，没说话。
金茜莎突然开口：“说起代言人，干爹公司一向会挑，每回都是清清爽爽的干净女孩，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口碑一向很好。”
吴立群正要得意微笑，被安心如一句话说得笑不出来。
“口碑是不错，可销量也两年没有大的增长了吧。”安心如拿着水杯，慢条斯理地说。
吴立群一滞，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安心如笑笑：“我闲着没事干，也爱看点商界报道，对于SN这个品牌，我不禁试用过，还研究了很久。”
她指指自己：“吴总您看，我今天用的就是全套的SN，效果不错吧。”
吴立群是个颇为自己产品骄傲的人，一看安心如妆容干净，颜色鲜亮，不禁得意起来：“我们的质量是很过硬的。”
“可路线有点问题。”安心如严肃地说。
吴立群眉头皱起来，颇有些不满：“路线是我亲自制定的，能有什么问题？”
金茜莎也在旁边睁大眼睛：“国货能做到和欧美抗衡，已经很厉害了呀！”
安心如低头从包里拿出几张杂志内页的大片来，把伊娜看得一愣一愣，她都不知道安心如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将大片靠近自己的脸，安心如对吴立群淡淡地说：“吴总您看，这是您的代言广告，我是您的用户，我和广告，哪个更能体现彩妆的多样性？”
吴立群一看，大片上一个纯情甜美的女生，妆容浅淡，披着长发灿烂地笑，看着很是顺眼。
可安心如，妆容凛冽，却让人不由去注意她的红唇和烟熏妆，配色得当，化得精致。
要说顺眼，是广告；可要说哪个能让人注意到妆容，还得说是安心如。
吴立群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安心如将杂志内页放下，身子前倾，诚恳地看着吴立群：“吴总，您做的是少女生意，最应该知道的，是少女在想什么。”
她语气越发真诚：“要是早个十年，您请的代言人简直太完美了。可放到现在......”
安心如慢慢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吴立群只把话听了半截，不由问道：“现在怎么了？”
“现在我建议您做个调查，据我所知，现在的少女都喜欢个性十足、甚至强大的女人，俗称女王，那是她们刚从家庭出来接触世界，对自己不安的投射。乖乖女早就不再受欢迎。”安心如轻轻说。
看吴立群眉头越锁越深，她又再接再厉：“再说，千帆过尽的熟女也许渴望返璞归真，但刚开始有两性特征的少女，无不想让自己性感，哪个少女小时候不偷用妈妈化妆品？哪个不把自己化成大人的艳丽模样？”
“您找甜美纯真的少女代言，能让用户有代入感，这没错，可只是不功不过。如果您能引领出少女心里对性感和强大的渴望，作为第一个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变成性感强大的品牌，您给她们的就不是代入，而是带领了。”
“代入和带领......”吴立群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
“代入带来的是消费者，带领却能带来死忠粉丝和口口相传。”王耀庆在旁边听了半天，搞清了安心如的思路，帮她来了句助攻。
他心中是有些震惊的，这个女人不光泼辣，敢于卖性感人设，她对娱乐这个市场摸得太透了。
或者说，她对人心摸得太透了。
王耀庆眯起眼睛打量着安心如，究竟，她还会有多少出其不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