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辞自空间戒指里拿出些丹药来,都是恶生门丹炉里练出来的,因着恶生门连接着仙界裂缝,灵气十足,所以练出的丹药内含有大量的灵气。她喂了一颗丹药给傅之河,待吞下之后,傅之河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按着胸膛,说:“好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窜动。”
“没关系,那是灵气,可以抑制你体内的魔气,延缓魔气攻心。”
突然,傅之河体内的一团魔气从他的胸腔内钻了出来,那团红色的魔气似乎是有了灵智,知道要对付它的是白慕辞,便直直地朝白慕辞飞过来。
白慕辞拔出长剑,用灵气将那团魔气挥开。那魔气不甘心,以更快的速度掠袭过来。傅之河看不到魔气,但是能感觉到屋里的温度好像陡然之间升高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白慕辞衣服的一角竟燃烧了起来。
白慕辞冷哼,扑灭了衣服上的火,嘴里念念有词:“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傅之河不可能成为你的寄体。”
傅之河感到那股热源离自己越来越近,又钻进了自己的胸腔,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炽烈地燃烧着。他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一阵哀鸣,眼睛里似乎也钻进了火球,那火,好像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
白慕辞看到那团火钻进了傅之河的胸腔,然后从胸腔钻进了脑中,将他两只眼睛烧成一团血雾。他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幅度,身体呈一个扭曲的形态向她走来。看来这团魔气今天是非把她灭了不可。
傅之河忽然站了起来:“这具肉身,我用着甚好。”
白慕辞刚站起来,傅之河的速度陡然加快,还不等她跑出去,便被傅之河给掐住了脖颈,手上的力气大到似乎要将她整个头颅都掐掉。她抓着傅之河的手,嘴里不断干呕着,正在她以为自己会丧命于此,就在快要憋过气去的时候,莫敌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脚将傅之河踢开。
傅之河嘴里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全是陌生的神色。他说:“你是何人,竟能闯过我布下的结界。”
那团魔气还没有与傅之河完全结合,便也没有傅之河的记忆,它只是一团魔气而已。
莫敌皱眉,他说:“你不是傅之河。”
傅之河眼里的红光突然消失,好像一下失去牵线人的布偶一般倒在了地上,那张脸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公子还是那样的公子,温润如玉,好像那个刚刚满脸狰狞的人不曾存在一样。
白慕辞撑着桌子,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我们一定要赶紧带着他回恶生门。”
莫敌检查了一下傅之河,发现他与之前并无两样,可是为何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如同着魔一般,他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慕辞思量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如今傅之河随时都有可能被魔气控制身体,以她的本事根本没办法与傅之河对抗。
“你是说他随时会魔化?”莫敌问道。
“是的。”她说,“为今之计,只有把他一同带回恶生门,让恶生门的灵气净化他身体里的魔气。如果放任不管,那团魔气便会随时跑出来吸食这世间的污浊之气,甚至可能如魔龙蛟一般建一座万人冢供他吸食,沐浴。”
他们要带走傅之河,自然不会跟沈三千说是为了净化他身体内的魔气,而是找了个借口,说是恶生门之中有治好傅之河顽疾的灵丹妙药。
沈三千知道白慕辞不是普通人,自然是深信不疑,可是那柳眉一听,便知道此刻是最好的追随傅之河的时机,当即在大堂内跪下:“白姑娘,莫公子,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恶生门。我已经跟老爷说过了,要一辈子追随傅公子。”
如今傅之河尚在昏迷之中,白慕辞也不曾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难地说道:“此番前去恶生门,路途遥远又危险重重,实在不方便带上你。”
柳眉一听,又开始低声哭泣起来,梨花带雨地看着沈三千。沈三千权衡许久,觉得带上柳眉也没什么坏处。
柳眉爱慕傅之河他是知道的,自然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而白慕辞和莫敌虽然武艺高强,可说到照顾人却是不如柳眉在行的,便打着圆场说道:“如今之河尚在昏迷之中,没一个人照顾他的话,只怕这身子骨也熬不到恶生门。”
沈三千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便是谁听了也觉着在理。可是傅之河不是普通的病人,他随时会进入魔化状态,就连白慕辞都对付不了,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白慕辞摇摇头说:“事情没你们想象得那般简单,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当做儿戏。”
沈三千一听白慕辞这样说,便不再言语什么,可那柳眉自然是不甘心的,只当白慕辞是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子,妄想学那男子一般享尽齐人之福。她压下心底的忿恨,哭得更加凶了,楚楚可怜地说道:“我若不能追随傅大夫,唯有自刎,这世间便是再也容不下我柳眉了。”
此番话语不得不引人遐想。如今傅之河尚在昏迷之中,柳眉相貌又生得极好,两人就算发生点什么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白慕辞叹息一声,她自是不信柳眉的话,傅之河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他怎么会和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只是傅之河现在仍在昏迷之中,尚不清楚他对柳眉的心思,贸然拒绝并不大好,便说:“既然你连命都不在乎了,那就随我们去吧。只是你虽是沈府的下人,可吃穿用度一律都是上乘,路途艰苦些,你也不许叫苦喊累,不然我就将你扔下马车,别怪我不卖沈老爷这个人情。”
莫敌勾了勾嘴角,白慕辞说话向来这样不留半分情面,喜欢将丑话说在前头。这样也好,省得这娇气的人儿在路上整出什么事端。
柳眉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也不管白慕辞说话难听了些,只要可以陪着傅之河自然是开心的,便说:“我自是不会与白姑娘为难的,只要能继续让我照顾傅大夫我便很开心了。”
几人便找来车马重新上了路。
那车子换了顶软轿,里头铺满了绒毯,马车晃动起来竟然如同平地一般,到底是苍穹阜州第一富豪的马车,自然派头也是不小的。柳眉换了一身男装,不似之前薄纱繁复,一路上也轻便不少。
车子一路疾驰出了城到达郊区,此时林中一片寂静,只剩下马蹄哒哒之声。白慕辞忽然叫停了马车,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莫敌不解,问道:“怎么了?”
白慕辞向四周看了一眼,没有黑气涌动,可是这林中却静得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自然前头是有陷阱等着他们。她说道:“你可见过如此风和日丽的天气,连声鸟叫也无?”
莫敌一听,脸色一下变得肃穆起来,拔出长剑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天空似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从里面涌进来一团黑雾,雾气翻滚之中,从里面射出无数黑箭,那箭密密麻麻朝他们涌过来。
白慕辞惊呼一声,赶紧用灵气做了一个屏障,将马车包裹在其中。白慕辞站立于车顶之上,费力地说道:“快将马车驾走,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箭忽然幻化为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蛾,想穿透灵气做的屏障。白慕辞的灵气本就不足以做出这个屏障,如今更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加固它,不过一会儿,屏障就被其中一只飞蛾穿透,那飞蛾直直地朝马车内飞去。
“莫敌,快进马车!”白慕辞刚喊出口,只见马车内传来一声柳眉的尖叫。她从马车内冲出来,掉下了马车,整个屏障全部破碎,无数的飞蛾开始攻击他们。
白慕辞和莫敌挥舞着长剑,斩杀着无数飞蛾。倒在地上的柳眉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笑容,全然不似刚才的惊慌失措。她伸出手,那些飞蛾全部汇聚在她手中,密密麻麻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黑球。
柳眉妖媚一笑,那张脸慢慢变换成一个妖媚精致的女人,额间有一个黑色飞蛾在轻轻抖动着翅膀,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然后她将那些飞蛾抛出,那些飞蛾似千万列阵士兵,阵型井然,比刚刚还要难缠百倍。
白慕辞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为何,她竟没有看透她的原身?
柳眉看着她的双色异瞳,抬手吃吃笑着,说:“白慕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可惜,你这双异瞳能识破天下百妖,却抵不住我的人皮化形之法。”
白慕辞忽然想起,公羊长老确曾说过,这世间,有一种极其难修炼的秘法,这类妖每到月圆之夜便要食一张人皮,修炼化形之法,修得千年,便是大罗神仙也难看出其本体。
只是这秘法修炼太过于复杂,世上大多数妖在修炼百年之后便会受到反噬全身溃烂而死。她没想到的是,这世上真能有妖练就这般邪恶的秘法。
白慕辞飞身而起,躲过了柳眉的攻击,这边柳眉和白慕辞缠打在一起,那边莫敌被无数飞蛾缠住脱不开身,一时之间,谁也无暇顾及马车之内的傅之河。
白慕辞问道:“你是国师府的人?”
柳眉轻抚自己手中的飞蛾说道:“真想用你的皮肉喂饱我的飞蛾。”
白慕辞忽然觉得奇怪,为何那飞蛾不去攻击马车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傅之河?
她惊觉,向莫敌喊道:“莫敌,他们的目的是傅之河!”
之前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黄鼠狼与那国师联合捉来无辜的百姓,将那些百姓挖心掏肝之后再交给国师试炼其魂体,断了他们的轮回之路。后来关冤鬼的结界破了,那些冤鬼被送到了真正的万人冢,而这些冤魂,正是被国师用来修炼傅之河的魔体!
莫敌将那马车劈开,果然里头空无一人,傅之河早就消失在了马车之内!
柳眉轻蔑一笑:“就先不陪你们玩了。”
她说着,拂袖而起,一阵黑风飒飒,就此消失。那上千只飞蛾,也一瞬间消失不见。白慕辞颓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说道:“不行,我要马上找到他,他是一定要跟我回恶生门的。”
莫敌说:“这黑蛾拖了我们这么长时间,估计那帮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那国师向来阴险狡诈,你我谁也不知道他会将万人冢修筑在哪里。”
万人冢,以万人之魂所修筑,供修魔体吸食其中魂体。那万人冢在神史上也有记载过,以万人怨气所修筑,其外形暗黑诡异,犹如深渊,如果她是国师,她会将万人冢修筑在哪里呢?
她忽然记起当日武生所说,谣传那国师能修炼出长生不老药,皇帝便命其为国师,而皇宫森严,便意味着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和打扰……皇宫,无疑是万人冢最佳的地点。
白慕辞说:“皇宫,他会修筑在皇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