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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恶生门

恶生门是修真界的一个门派,它的创始人是神龙麾下的一个水将,名叫封疆,因为杀了龙王的白马给人类治眼睛,便被贬去看守恶生门结界内的妖,这里连接着仙界的空间夹缝,有着人界最醇厚的灵气,因着这些灵气滋养,结界内的妖都没有被邪灵入侵。

看守结界的日子十分无聊,封疆便创立了恶生门,来到恶生门修真的人上辈子都是大恶之人。

因着灵气淳朴,里面的妖都无恶意,将妖困于恶生门地界,不得进入人界。一旦吸收人类的贪嗔痴恨爱恶欲,妖便会产生念,有了念,便会作恶。恶生门的妖一旦下凡作恶,将是生灵涂炭。

巍峨的山脚下,仙雾缭绕的穹山之巅正是自古以收养奇人异士,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恶生门。它凌冽地矗立在云雾之中,俯瞰着九州大陆的天下苍生,站在山脚下,白慕辞只觉得一阵寒意,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神秘的黑袍人。

黑袍人说:“进入恶生门的门徒都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这九百多个台阶要一个一个跪拜上去,心诚则灵,祖师爷才会打开恶生门的结界大门,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恶生门四司之一。”

白慕辞问道:“你是谁,恶生门又是干嘛的?”

“我是谁?这是个好问题。”黑袍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来这恶生门之后,前尘往事都已是浮云,从今往后,你便要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今,白慕辞只是你的一个代号而已,它不代表你的过去,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白慕辞还太小,完全不明白眼前的黑袍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一阵晃神,黑袍人走到她面前,面对着她,右手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额头上边便有一些稀薄的光芒闪现,一点一点被那黑袍人用食指抽出,然后形成一团小水球一般的东西,它漂浮在黑袍人的掌心上,黑袍人动了动手指,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你作为白慕辞的记忆,也是作为我告诉你我是谁的交换,很公平是不是。我是恶生门的四大长老之一,名唤临西。”

白慕辞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在离她远去,她腿下一软,双膝跪在了身下柔软的草地上,昏迷之前嘴里却一直喊着“爹爹,爹爹!”

临西长老抱起白慕辞,那瘦小的人儿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密密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即使经过了这几日的调养,依旧可以看出来身上的道道伤疤。

“看来很不想忘记那段回忆,明明过得如此辛苦。人可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了。”临西长老叹了一口气。

他将那团记忆之光收入囊中,同其它几个记忆之光一同放在戒指里面。他依稀记得,当初收取其它两段记忆的时候也是如此,明明都过着困苦不堪的生活,可那记忆却是如此倔强的不肯离开本体。

临西长老讪笑,这六道之中,唯有人是六根不净的,他在人世游历几万年,寻找着天命指定的人选,这人间百态,贪嗔痴恨爱恶欲,明明妖是无欲无爱无所求的,可是跟人类厮混久了之后,也开始产生了欲望,有堕入情海的妖,有陷入欲望的妖。

六道之中,人是最懦弱的存在,也只有人是可化为修魔体,成为九州大陆最强大的存在,魔是欲的大乘,欲念越深,魔体越强,正所谓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如若这六道之中万事都可解释清楚,那便再也不会有任何奥妙可言了,行走这世间千万年,观察着人世百态,只觉妙不可言。

天刚黑下来,山里夜露深重,除了一林寂静之外便只有天上一方清冷的月儿悬挂,整个林子寂静幽暗。

白慕辞缩了一下身子,只觉得一阵阵凉意向自己袭来,她缓慢睁开双眼,抚摸着抽疼的脑袋四处观看,临西长老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醒了便随我来吧。”

他将白慕辞拉起,走到石阶前指着那那一望无际的石阶说:“天亮之前,我们应该能上山。”

白慕辞隐约记得他要自己三跪九叩上这恶生门,说是心诚则灵,祖师爷才会打开通往恶生门的路,只是为什么她却一点儿也不记得她是怎么来到这恶生门的,她摇晃着脑袋,抿抿唇,始终没有说话。

“跪吧。”临西长老双手环在胸前,声音冷冷淡淡。

白慕辞不愿意,脑海中隐约有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身形单薄,站立在茫茫大雪之中,有个黑袍的男人强行把那个布衣男子拉走,她跟在后面叫喊,雪越下越大,男人越走越远,她大叫道,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略显突兀:“你把他还给我!”

临西心里一惊,用灵气强压住白慕辞,制住她乱动的身体。

白慕辞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强行按压住自己的腿,噗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石板上,她疼得龇牙咧嘴,临西长老冷笑:“你若不愿意叩首,我便用我的法子让你叩首,九百个叩首,估计你有十个脑子也不够用了。”

不多一会儿白慕辞将脑袋软绵绵地磕了下去,脑子却空白得更加厉害,终于她停止了挣扎,像是已经麻木了一般,单一的动作,单一的表情,在每一个台阶上上叩首一下……

临西长老跟在她身后,走上这通往恶生门的台阶……

日出之时,万物苏醒,山上是一片欢快的鸟叫声,她站立在一片翠绿之中,阳光盈盈洒在肩头,周围传来一阵好闻的花香,一层一层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白慕辞跟在临西长老身后,眼前的黑袍人越走越开,她几乎是一路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周围的草越来越深,忽然飘来纷纷扬扬的桃花,她看花了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的临西长老早已不知道踪迹。

她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这茂密的林子里乱闯,地下的杂草越来越深,几乎要刮花了她的脸。

前方出现一片粉色的桃林,纷纷扬扬的桃花漫天飘落着,画面看上去美轮美奂,白慕辞看得呆了,嘴里喟叹一声,桃林中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这山上竟又来了新人,距离上次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好看的男人从天上翩然而降,一身白衣,眉眼飞扬,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双目清澈明亮,如星辰一般,眯起眼的时候,又带着丝丝魅惑,摄人心魄。这男子一颦一笑都仿佛天上仙一般,恐怕就是那东海深处的鲛人族也比不得这样的美貌了,白慕辞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即使有再好看的皮相,白慕辞也能一眼看出他的本体,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腿发抖,脸色惨白,嘴里喃喃地说着:“桃花。”

那男子觉得新奇,看着那一双双色异瞳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传说中可看尽天下万妖本体的眼睛,呵呵……这样一双眼睛,生得可真是美妙。”

他微凉的手指划过白慕辞的眼皮,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细细的温热触感,然后食指划拉到她的额头,妖灵之气缓缓浸入她的脑海,扫视一遍后他撇撇嘴,啧啧地说道:“记忆又被那西崖老儿拿走了,真没意思,也不知那人界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神史上都说被天命选中的恶生门门徒都是上辈子罪恶滔天的人,八字过硬,克父克母,克亲朋好友,注定一辈子孤苦,入了恶生门还要断尽六根绝情绝爱,否则必遭天谴,不过就你这么一个小娃娃,我可真是不知你怎么罪恶滔天。”

她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极美的男子,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并无恶意,反而透出一股澄澈来,她以为,妖都是浑身黑气,面目可憎之人,这世上竟会有这样好看的妖,浑身被一股透明的灵气包裹着,散发着阵阵好闻的花香。她说:“你会吃了我么?”

“当然!”他舔舔唇角,靠近她,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他一笑,好像整个世界的花草都已经失了颜色,只有他是这世间唯一的色彩。

白慕辞反倒不怕了,将下巴抬得高高的:“你若要吃了我就尽管吃了我吧。被你吃了也比被那些黑乎乎丑陋的妖怪吃了要强。”

“真是个勇敢的小丫头,你记得那些黑乎乎的妖怪,那你记得你的亲朋好友吗?”

白慕辞摇摇头:“不记得。”

“坏心的临西老儿,只给你留下了关于妖怪的记忆,我可告诉你,被妖怪吃很疼的,你怕不怕?”

“怕,可不可以选择不疼的吃法。”

“行,那我给你喝一个东西,喝完以后就不会再有痛楚了。”他将手中黑乎乎的酒瓶递给她,这是能让整个山上的妖怪都为之疯狂的桃花酒,只消闻一下便能让人如痴如醉。

白慕辞打开酒塞闻了一下,一股扑鼻的桃花香夹杂着醇厚的酒味袭来,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凉凉的,甜甜的,辣辣的,各种味道,却难得美妙,她喝了满满一大口,殊不知就这一口,够那些妖怪垂涎好几百年了。

她红着脸,晕乎乎地倒在地上,嘴里却一直在砸吧着回味那些酒味。他讪笑,伸手抱住地上娇小的人儿:“怎么才一口就醉倒了。”

她迷迷糊糊的说了句:“真香……”

“小酒鬼。”桃夭轻笑,“这天下,只要有桃花的地方便有我,这个咒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无论你身处何方,想喝酒了找我便是。”

他伸出食指,手上幻化出一片桃花,那片桃花在桃夭手中变成了一束光印进了白慕辞的脑海中。

怀中的人儿忽然被一股灵气包裹住,然后被灵力强行拉出了桃夭的怀抱,临西长老咳嗽一声,低沉着嗓音说道:“桃夭,休要胡闹。”

“你不来找我,我便扣着你的人,看你来是不来,你果然还是来了。”桃夭笑笑,看着他,“我已上万年不曾在恶生门看到过你了,不如咱俩切磋一下剑术。”

“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他抱着白慕辞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桃夭不满的嘟囔声。

“不比就不比,小肚鸡肠,不就是几万年前输了一次么。”那是桃夭第一次赢临西长老,也是最后一次。

恶生门四司的其中之二,白慕辞的师兄沉风和师姐凉月早早地站在门口。临西长老许多年不曾回来过一次,这次回来就带了个女孩儿过来,想必也和他们一样,是被天命选中的人,生来就要做恶生门的门徒。

他们这种人大多都命运不好,一出生就天生异相,大师兄沉风长了一张黑白分明的阴阳脸,二师姐凉月则长了一双翠绿的怪手,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到上面细细的纹路,他们上恶生门之前都被临西长老收了回忆,不记得前尘往事,可据神史上的记载,料想他们在人界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那些肉体凡胎的人,看见他们这些天生异相的人,不把他们当做妖怪打死才怪。

临西长老说道:“她以后便是你们的小师妹了,按照排行,便是四司之中的玄司。”

沉风问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了?”

临西长老冷哼:“被那桃夭喂了些桃花酒,睡一觉便好了,不碍事。”

沉风将白慕辞放到床上,身后的凉月慵懒地看着他,淡淡的目光在白慕辞身上扫视着,嘴里说道:“公羊长老早就占卜出,天命选中的另外两个,一个是双色异瞳,一个是天生银发。双色异瞳之人可看尽天下妖物的原型,看她的模样,大概就是双色异瞳之人了。”

沉风叹口气:“我们在这山中修炼了许多年,也不知那最后的黄司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九州大陆上传来的妖气愈来愈浓烈,导致在西海之外的恶生门也受到了冲击,结界的漏洞越来越大,到时候恶灵之气进入恶生门地界,那天下必将大乱。”

恶生门的结界,是由上古神族集体设下的结界,由战狼族,九色鹿族,鲛人族和神龙族的族长所设,如今却因为年久失修,漏洞越来越大,如要再次修复,必须集中四族的神力,可神族除了龙族之外几乎难寻踪迹,尤其是战狼一族,几乎销声匿迹。

好在天道轮回,恶生门长老占卜出来,集中人界的四司——天地玄黄便可修复漏洞,只是寻找这四司便花了上万年的时间,九州大陆何其之大,又因龙九子不喜仙界之人插手人界事物,仙界人便鲜少使用法术,如今漏洞越来越大,如若四司不齐,恶灵之气进入,这世间最后一批纯洁的妖便会恶化,堕落沦为欲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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