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桥碰了碰程墨的手肘，闭着嘴哼了句：“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种王之蔑视呢……”
他怎么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程墨咽了下口水，脖子挺得更直了些。
“咳！你！司语失踪的那天下午你在哪！”
“颁奖典礼。”
“颁奖礼之前呢！”
“家。”
“哪个家？”
冯奇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你们不都查到了吗。”
“和谁？”
冯奇冷笑一声，没答。
余桥又碰了碰程墨手肘：“我怎么觉得……”
程墨唰的回过头，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咚咚咚”
两人闻声一齐向门口望去，苗大隽站在门外对程墨招了招手。程墨刚要起身，余桥已经先他一步窜了出去。
程墨半蹲不蹲的屁股悬空了三秒才坐回椅子上。
这个……死丫头！
程墨刚转身预备继续问话，余桥就推门回到座位，把手里的化验报告推到他面前。
程墨翻到最后一页，抬头看了冯奇一眼。
冯奇的眼睛始终瞄着程墨，看到他的表情后，又是一声冷哼。
“警官，化验结果出来了，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吧！”冯奇从座位上站起来，扯了扯衣领。
程墨皱了皱眉：“你给我坐下！”
冯奇挑了下眉：“警官，我胳膊上的伤口是我家猫抓的，被猫挠了也犯法？”
“不犯法。”程墨也站起身，“但我就乐意关着你！”
“头儿头儿头儿！冯奇的老婆带了一堆律师来要提人！”
程墨正在看资料，听到余桥的声音，头也没抬的说：“放什么啊，我关他合法合理，他找再多律师也没用，不放！”
“你哪合法了！”余桥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手撑着膝盖，一脸紧张，“哎呀！我的头儿啊！我们没用冯奇犯罪的直接证据，顶多关他24h就得把他放了！”
“谁说我关他杀人，我关的是他藏毒啊！”
余桥翻了个白眼：“就他藏的那些克数，交罚金就差不多了！撑死给他个管制！”
程墨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把头转回来：“先关着吧，到点再说！”
余桥“啧”了一声，对着他后脑勺隔空给了他一拳，转身出了办公室。
程墨还没消停几分钟呢，余桥又晃悠回来。
“头儿！上面发话了！让把冯奇放了！”
程墨把资料往桌上一扔，有点不耐烦：“有完没完！哪个上面啊！”
“省厅！”余桥也没想到，怎么一个冯奇能捅到省厅上去。
程墨闻声皱了皱眉：“这个冯奇有点能耐啊！”
余桥连连点头：“那我去把人放了？”
余桥说着屁股已经从椅子上抬起来了，程墨见状忙叫住她：“你等会儿！”
“啊？”余桥半个身子还保持着起身的动作，脑袋转过来看着他。
程墨抬手把她按回到椅子上：“冯奇……他是不是把司语带到私人住处，教唆他人吸——毒？”
余桥点头。
“那他是不是没法提供案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
余桥点头。
“他是不是有犯罪嫌疑？”
余桥点头。
“得了！”
余桥头点了一半，眨眨眼：“啥……意思？”
程墨椅子一转，回到桌前：“关着啊！”
“那我怎么跟上面答复啊？”
“照实说。”程墨顿了一下，“哎？”
余桥脸上一喜：“改变主意了？！”
程墨看也没看他一眼，起身拿起外套：“我去找一趟萧杰。”
“找……找什么萧杰啊！”余桥看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冯奇的律师还在门口堵着呢！哎！头儿！程墨！”
——
程墨去杂志社的路上还顺道去报刊买了本杂志，冯奇的报道并不难找，封面上大大黑体加粗双下划线的“当红女星王嘉嘉未婚生子丑——闻”。
“老板，我要一本这个。”
程墨拿了钱包准备付钱，报亭的小姑娘见状笑着说：“大叔，你这年龄也喜欢看八卦杂志啊！要不要顺便来一份都市晨报？也有女明星的新闻哦！”
程墨笑了一下：“你叫我大叔，还指望我在你这儿多消费？”
小姑娘贼贼一笑：“大叔！这你就不懂了吧！25岁以下长得帅的叫欧巴，25岁以上长得帅的叫大叔！”
“那长得不帅呢？”程墨饶有兴趣的多问了一句，顺便从钱包里多拿了两个硬币。
“长得不帅，25岁以下叫顾客。”
“25岁以上呢？”
“叫大爷。”
程墨噗嗤一声笑出来，付了一份杂志和一份报纸的钱：“不错嘛小丫头！听懂市场营销啊！”
“大叔你也不错啊！一把年纪还追星！”小姑娘接过钱，神神秘秘的说，“看你长得帅，我不再告诉你一个报纸上没写的！”
小姑娘朝程墨招招手，程墨配合的把耳朵靠过去。
“司语前不久获奖的那个《瘾君子》你知道吧，听说剧本是抄袭的！”
程墨“切”了一声：“这不早就被爆出来了吗！”
小姑娘皱皱眉：“但你知道爆料的人是谁吗！”
“谁？”
“司语！”
程墨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了，怔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内部贴吧的三钻会员！”
程墨看着小姑娘一脸骄傲和自豪，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到底是不是司语爆的料，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告诉他了……
——
程墨一到杂志社，前台的妹子就认出他来。
“程队长！又来找萧记者？”
“他不会又不在吧？”这个萧杰也算是他从业生涯以来见到过的十分调皮的证人了，从某种程度来说，反侦察能力堪比一众犯罪分子，具体表现是，见到他就跑。
“今儿还真在！这几天一直坐办公室研究司语的新闻呢！”
看来这个萧记者和司语还真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程墨挑了下眉，跟在前台小妹身后朝萧杰的座位走去。
“萧记者！”
格子间里的萧杰本来神情凝重的盯着电脑，听到前台妹子的声音抬起头。他眯着眼，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看清前台妹子身后的人时，蹭的从座位上跳起来，脑袋拨浪鼓似的转了一圈，撒腿就朝男厕所跑。
程墨可能是因为职业病，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跑，身体本能的追了过去，在男厕所门口逮住萧杰，把他反手按在厕所外的墙上。
程墨喘了口气，把手下的人往墙上使劲推了一下：“你跑什么！”
“警察同志你又追我干嘛！”
“你跑我才追的！”
“我怕你追才跑的！”
“你！”
得！又是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哲学问题，程墨懒得和他说废话，后退一步松开他。
萧杰“哎呦哎哟”的揉着胳膊：“程队长！你说你总逮着我不放干什么！”
“嘿！你连王嘉嘉的私人保镖追杀都不怕，你怕我干什么！”
“那能一样吗！他们追我我就跑！”
“我追你你不也跑了吗！”
“可我跑不过你啊！”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力反驳。
“别扯那些没用的，今天来是有事问你。”程墨脸色一沉，开始说正事，“冯奇电影抄袭是谁跟你爆料的？”
萧杰先是一怔，而后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他……他有本事抄，我就有本事查得到……”
“你给我正面回答问题！”
萧杰皱了皱眉，眼珠转了转说：“那个……网友！网友举报的！你也知道！人民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哪个网友！网名是什么！”
“我……”萧杰推了下眼镜，“我哪记得哪个网友……”
“你还跟我打马虎眼是不是！是不是司语给你的消息！”
“不是！”萧杰想也没想的否认，可他这么果断的反应让程墨愈发觉得此地无银。
程墨一句话也没说的斜睨着他盯了好一会儿，萧杰被他盯得直冒冷汗。
“哎呦程队长！真不是司语爆料的！我真是从微博上看到有人揭发冯奇抄袭才去查的，而且在我发了那篇稿子后，司语还让我不要再写后续报道了！那个啥……那个钱你们不都查到了吗！”
程墨看着他一脸真诚，姑且信了他的话，但有件事他却想不太通……
“真的！”萧杰以为他还不相信，差点跪下求他。
“你……”程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么一刚正不阿，要新闻不要命的记者……”
萧杰对这个评价有些受用，小小的洋洋得意了一下，却不想程墨话锋一转……
“怎么会和一个女明星做私下交易，还帮她截稿、炒话题、打击异己！”
萧杰看着程墨的眼神从疑惑到好奇到了然再到最后猥琐一笑，忙出声打住他无休无止的瞎想。
“我们是清白的！”
程墨斜斜一笑，挑了下眉。
“真的！”萧杰瘪瘪嘴，叹了口气，“唉，其实司语吧……她挺可怜的。”
“哼！”程墨冷笑一声，点点头，“接着编！”
“哎呀我没编！我觉得她跟我挺像的，都是为了工作不要命的！所以我愿意帮她。”
萧杰看着程墨一脸不信，猛地握住他肩膀，内心经过一番生死挣扎后，壮士扼腕般绝决的说：“反正司语现在出事了，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司语拍《瘾君子》的时候，被冯奇打了针！”
萧杰看着程墨一脸懵逼，急的直跺脚。
“就是吸——毒！电影拍完之后，司语一直想戒毒，但是冯奇不让，还一直用这件事威胁她！那晚颁奖典礼，司语本来是要直播冯奇电影抄袭的证据的，我一手新闻稿都写好了，结果没想到她出事了！”
程墨的头更大了，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冯奇，可他就是找不着治他罪的关键证据！
冯奇家的封条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被摘了，程墨抓紧最后的时间又去查了一圈房，然而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开车回局时，余桥的电话打了进来：“头儿，那个黑户找到了！”
司语指甲中皮屑的DNA经比对和冯奇不符，可基因库里又查不到相符的嫌疑人，余桥就索性把那位神秘人称为“黑户”。
程墨赶到时，高速路已经被封了起来，余桥远远冲他招了招手，跑到他跟前简要介绍了下情况：“携毒被交警查到的，后备箱里藏了50g海洛因。”
余桥说完憋憋嘴，一副鄙视犯案人员智商的口吻说：“你说这男的也是秀，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也是第一次看到人赃并获还往高速上冲的。”
“人呢？”
余桥下巴朝警车方向扬了扬：“按车里了，和辑毒队抢人的活儿就靠你了。”
程墨闻言脚步一顿，停下来转头看向女生。
余桥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向后仰了仰脖子：“干……啥……”
“我怎么记得有个辑毒队的在追你呢，就那个……”程墨皱了下眉，正儿八经的真的认真想了想，一拍脑门，“副！队！长！那个又送水又送饭，有事没事就上门口蹲着的那小子，就差在楼底下喊‘额耐你’的那哥们！”
余桥翻了个白眼，很想伸手把他舌头抻直再给他一大嘴巴子，但多年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让她还是忍住了冲动，嘴角颤动着呵呵了两声，问：“你要干嘛？”
程墨抬手拍了拍余桥的肩膀：“是时候轮到你为队里做点贡献了！”男生略有些嫌弃的掐住女生下巴，左右转了两下，收回手，惋惜的啧啧嘴，“这张脸再不用，就该落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