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茈收起音乐盒，再次经过画室，方祈刚还是在那里静默，她看到他面前的画布，依然混乱。她默默地回到房间里。床上那件早上送过来乳白色的洋装裙，平展在那儿。
也许天使就喜欢纯洁的，安详的白色。就像宋敬书说的，天使会给人幸福，因为他们不愿意看见悲伤。
那件洋装有蓬松的裙摆，用了很多的蕾丝花边。这些在洋行里才有的东西，似乎就特别适合这个洋气的节日。那个带了闪亮水晶的头饰，是一圈小小弯曲的发夹。画茈将衣服换上，背后的大大的蝴蝶结，就像天使身上，飞翔的翅膀。
她静静地站在画室的门口，那个画室里的人，还是那样的沉默，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他几乎已经漠视了一切。画茈有一瞬间的失望。因为他根本就不看她，看不见她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美丽。
她可以像天使一样地去为他飞翔，因为她也不愿意，看见他的忧伤。
屋子后面的山道，有些崎岖。曲曲折折的山路，引导着他们走到了一座灰白的建筑面前。高耸入天的十字架，还有门口那些巨大的钟，三三两两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往里走去。有些庄严的气氛，那里摆着的一颗巨大的青松，青松下面叠起了几层的礼物，小小的一堆，却增加不少的期待。
这是傍晚之后，方祈刚唯一的要求，他需要一个安宁的环境，所以，他们来到了这座教堂。
像梦幻一般的声音，涤荡着心灵。像圣灵一般的召唤，却又不由自主地，心不听使唤。
画茈从旁边悄悄地看着闭着眼的方祈刚，他非常安静地，似乎沉醉在其中，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地，却很想知道他现在的感受。
一路上，他说了他这些年来，和宋芝兰在平安夜的故事。每一次的教堂，都有不一样的回忆。那些故事可以让画茈想到了羡慕，或者是嫉妒。他讲着，她的心仿佛，已经抽动了无数次。
她和方祈刚的回忆，能放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吗？会放在他心里的哪里？有可以容纳的地方吗？
如果他要她去代替宋芝兰，她不愿意。可是，这仿佛已经是现在，唯一可以接近他的途径了。好难，好难……
好像经过了一场梦一样，画茈看着手里捧着点燃蜡烛的小天使，为她唱了一首歌。小天使在她的面前，笑地非常的温柔。那个白发苍苍的神父，也笑得非常地慈祥。
那个神父说了很多话，画茈一句都听不懂。方祈刚似乎在这时候，却多了一份细心。他拉起了画茈的手，眼里有非常明亮的光彩。
“神父对你说，小可爱，你就像是柔顺美丽的小天使，像我们的小天使那样，可以看见最幸福的未来，在神的祝福下，你得到了快乐，忘记了忧伤。”
这也许是这三个月来，方祈刚对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光彩，她的心毫无意识地自然地抽疼。
她害怕。不敢，也不愿意在这一刻，去确定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身影。她被方祈刚紧紧抓住的手，温暖，却犹豫。
方祈刚走到前头去，放开了她的手。画茈犹豫了，她转身，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