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启阳城与安京最像的便是这春节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楼素晚因着也是第一次在南方过年,凡事也有些好奇。
楼素晚携了弄月逛街自己亲自置办年货,身后跟着的侍卫是老夫人近日才拨给她的,名唤“云深”。
云深向来不爱说话,脸上更是面无表情,此时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跟在楼素晚她们身后脸上也有些许不自在,师傅自小便教导他,男子的手是持剑保家卫国的,可他此时却不得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两个女子的身后,这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留仙楼二楼临窗的雅间,林商陆手执折扇风流般的摇晃着,手指翻转在手上舞了一朵花的形状,折扇由上往下指着大街上的主仆三人,朝着桌对面的秦纨介绍着:“那便是叶家前些时日进门的新妇。”
秦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今日的楼素晚身着一件白色的素衣,衣服上除了几株素雅的仙客来刺绣,便再无其他款式,发髻的左边别了一朵小白花,面上未施粉黛。
“她这身打扮倒像是在服丧……”林商陆侃侃道,伸手端了一杯茶品了品,放下继续道:“不过她也确然该服丧,毕竟那叶清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纨便起身离开了去。
秦纨是他前些时日新交的好友,两人一见如故,虽然他时常带着面具,从未看见过他真容,但在林商陆眼中,交朋友不拘小节,他并不在意这点小细节,毕竟像秦纨那样身手好,谋略又高的人,神秘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
楼素晚打发云深将东西放到马车上去,她携着弄月去了南边夕水街莹华巷,她在烟阳的时候便听说,这偏僻的巷子里有位大夫治疗烫伤冻疮厉害得很。
烟阳属北,冬季极为寒冷,楼君之的冻疮每年都会复发,每年的冬季他都是暖手炉不离身,可到了冬季,他的冻疮依旧复发得厉害,近些年更是一年比一年发作的厉害。
楼素晚在莹华巷的巷尾找到了一间破落得厉害的屋子,若不是隐约散发出来的药香,她真会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屋子里没有传说中的那位医术厉害的老先生,只有一位在药材边打瞌睡的小童子。
“请问袁先生在吗?”楼素晚出声问。
小药童睡眼惺忪的眸子半睁开,一双赤色的眸子盯着眼前身着白色素衣的女子看,弄月瞧着他睁开的那双赤色的眸子,吓得惊呼出声。
小药童瞥了弄月一眼,并没有生气,仿佛是习惯了这样的惊呼,慢悠悠的起身在一堆药材里翻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楼素晚,“师傅不在,但他交代了,若是有一位身着白色素衣,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子前来,便将这瓶子交予她……”说完,他抬眼再次看了看楼素晚:“虽说我觉得你并不算极为好看,但在其他人眼里应该还算好看。”
楼素晚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话有些愣神,弄月更是愣神,怎么她们还未说出来意,就有人将药给了,莫不是遇到了庸医?
“你师父都不知道我们是谁,怎么会提前备好了药,你们莫不是江湖上坑蒙拐骗的庸医?”弄月昂着脑袋质问小药童,气势十足,语气却是带着九分胆怯。
小药童见她们二人不接药瓶,也懒得一直拿在手中,将药瓶放在一旁的桌上,冷冷道:“烟阳楼氏之女楼素晚,前些时日才嫁入镇国将军府,来求的是治冻疮的药,替你兄长楼君之求的!”话说完,小药童便继续回到最初的药材旁边继续打着瞌睡,再也没有理会主仆二人。
楼素晚手里拿着药瓶同弄月走在巷内,那药童怎么知道她,还知道她所求之药,听他的意思这些都是他师傅授意,那位袁先生到底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因着这事她想得太入神,未曾留意到身后穿着空气射过来的剑,待她反应过来时,剑尖已深深没入她的左肩胛处。
几名蒙面人从房顶飞身而下,手持利刃向她砍来,刀刀致命的凶险,好在她自小便跟着楼君之一起同老师学了些功夫,也堪堪躲过这一刀刀致命的刀法。
蒙面人的目标是她,显然也没有将一旁一点功夫都没有的弄月放在眼里。弄月见状,趁着他们打斗之时,提着裙摆朝着巷子外便跑了开去。
对方是几名身形壮阔的男子,这刀法,一看便知是专业的杀手,楼素晚是女子,且左肩胛处还受了伤,打斗几个来回之后便占了下风,被一名蒙面男子一脚踹飞在地,身体还重重的跌撞在墙上,这让她肩胛处的剑更深的刺进了些许。
将她踹在地上的蒙面人提着刀准备一刀了结了楼素晚,楼素晚因着伤疼得脸色泛白,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就想问一问,我素来在烟阳被家人养在深闺之中,从未招惹过谁,此番你们连连下杀手,刀刀致命般的砍,我只想在死之前知道是谁想要杀我?”
准备下手的蒙面人想着刚才的打斗,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手里的刀被领头的蒙面人一把抢过,抢了他刀的人还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你刚做杀手没多久,很多规矩你不知道也应当,但我们杀手第一条准则是什么你忘了吗?”
被教训的蒙面人垂着脑袋回答:“没有忘,杀手第一准则,快,准,狠,干脆利落的下手,切勿话多,不然很容易被反杀。”
领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刀还给他,脑袋朝着楼素晚的方向点了点,示意他动手。
他执刀的手扬着,正欲向楼素晚砍下去,一枚银针将将没入他的额心,他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接着便是连着几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没入另外几位杀手的眉心,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处理完了这几位杀手。
楼素晚看着自巷内深处缓缓而来的男子,一身墨青色衣裳上面,同她一样简单的绣着几株仙客来,一双黑底云靴上绣着几株腊梅,这真是好奇怪的穿着,而让她更奇怪的是此人的面上覆着张银色的面具,让人根本无法看见他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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