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临渊本打算让林归渔继读侍候临夏,但是临夏却选择了让林归渔离宫。
临夏其实不在乎皇位上的人究竟是她的父皇还是太子哥哥,她只是气。
气林归渔不信任自己,瞒着自己;她气林归渔自始至终都在骗她,她气她满腔的真心,也不值得林归渔告诉她一个真相。
她甚至不知道那是林归渔第几次,利用她,欺骗她。
她更气自己,气自己自始至终对林归渔的信任,哪怕最后那一刻,她都舍不得林归渔。
她虽放林归渔出宫,但是她却不打算真的放过林归渔,她要林归渔在宫外,对她的愧疚日益加增。
而临渊自然也是希望林归渔消失在宫里,虽说林归渔是他复仇路上最大的帮手,但是,林归渔同样是杀害他父皇的凶手的遗孤。
只是他更希望他的妹妹临夏能开心,他知道,这一次,临夏,是真真的伤了心。
临渊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那个位置,但是他又真的愿意?他其实不是什么野心勃勃之辈,只是一个将自己锁在过去的囚笼立刻无法挣脱可怜人罢了。
临渊原本有一个完美的家,他原先的父皇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也是个深情之人,后宫中只有几个妃子,但他只去自己母妃那儿,也只有他和妹妹两个孩子,看着他疼爱他的父皇被亲弟弟夺位。
她的母妃温柔端庄,与他的父皇琴瑟和鸣,可谓天作之合。
可七岁那年,他的父皇被胞弟杀害,他的母妃温柔地牵着他和妹妹的手,让他们叫那位凶手父皇。
后来啊,他每日要叫那个有悖人伦的禽兽父皇,要与他父慈子孝,这是何其的荒唐!
让他坚持活下来的,是心里日益壮大的复仇的信念,还有,那些年,他要保护他唯一的亲人——他还不懂世事的妹妹临夏。
可偏偏,他最后无愧便何人,哪怕面对是他的母妃,临渊都无愧于心,可他却伤害了临夏。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临夏真相,那些晦暗的过往,有他来承担就够了,他只希望临夏能好好的,他知道临夏很聪明,比他还要聪明,但是,他是哥哥。
临夏只要知道是他的太子哥哥野心勃勃就好。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建业三年到了。
林归渔在民间开起了医馆,一边研读当年她父亲留下的医书,一边治病救人。
她虽医术极佳,但是医馆收益却极少,只是一味治病救人,却让她获得了一个医仙的名头。
而临夏,当年娇纵的小公主,如今沉默寡言,没有了当年的活力,只一味的靠喝药维持身体生机,每日也只是在轮椅上,看院里,某人曾经种下的药草。
记得那时,公主府还在建造中,临夏便兴致勃勃的,要林归渔给她一些建议,那时林归渔并没有当真,只是轻飘飘地说,“那便留块地种些东西如何?”
结果,临夏当真让人留了个院子,林归渔也着实没有料到,但也抱着不能浪费的心思,在园子里种满了药草还有几株梅树。
临夏问过林归渔为什么要种梅树,那是林归渔欣然一笑:
“公主像梅花一般,傲慢又美得惊心动魄。”
“那又为何种那么多草药,我们又不是买不起,宫里也不是没有。”
“公主先天有缺,日后迁到了公主府,每日身处在这些草药内,也是有益的。”
“阿雪想得真周到,日后,枭枭和我一起到公主府,便要劳烦阿雪为我劳心了。”
“乐意之至。”
那时,林归渔,或者真的想过和她有“日后”吧,临夏想着。
后来临夏虽迟迟没有搬入公主府,但每年都会与林归渔回公主府看一看这满园的春色。
而如今,临夏才明白,没了林归渔,她的世界,也再无草长莺飞。
当然,林归渔走后,临夏也一直在暗中调查过往的事,她知道,她那疼她的父皇”的皇位是如何得来,她“野心勃勃”的太子哥哥究竟为她承担了多大的负担。
亦得知,林归渔的身世。
林归渔的父亲本是她父皇还来当上皇帝前的一名谋士,可谓忠心耿耿,但是他的父皇尘上那个位置后,却杀了先前的所有谋士,并灭其全家。
而林归渔的父亲,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林归渔的存在,原本是担心林归渔被有心之人抓住,误了主子的大业,结果。呵,实在嘲讽。
……
建业三年,皇家的巫师占卜得出,此年极不平凡,是大凶之年,却也有大吉之兆,于是请命临渊,元宵节理当隆重一些。
元宵节当天,府里的奴才都可以从主子那儿领了银子,出去逛逛,无需再待在公主府,于是大部分的奴才也都离开了,只有少数的几个留在公主府继续服侍临夏。
夜里,公主府比平日更加清冷,临夏独自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梅花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两个婢女在不远处,看着临夏的背影,十分的担心。
临夏刚搬进公主府时,她们便开始服侍她,平日临夏虽公主气势十足,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但凭心而论,临夏待她们是真的不错,她们看临夏平日里只是待在书房或者在独自一个人在院子,她们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位又骄傲又寂寞的公主。
“公主,要不,我们也出去逛逛。”
“是呀,公主,外面可热闹哩。”
临夏坐在轮椅上看着满园的梅花,妖艳而美丽,她,有些思念那个白衣影子了。
“好。”
……
出门的她,自然也是伪装了一番的,她看着只是一个行动不便的病弱小姐,只带了两个婢女。还有一个死士暗中保护。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无比热闹,临夏一时觉得感慨万千。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元宵逛庙会,以前每年她都会缠着父皇,要出来逛庙会。
得了恩准,她便带了林归渔,四处乱花钱,林归渔再如何没有兴致,也会跟着她,开开心心地玩上一整天。
只是如今,再次逛庙会,身边已没有了那一身白衣的影子,面对人山人海,临夏觉得毫无兴致。
“欧吼,那边有舞狮在表演!”
“快去快去。”
一时间,许多人都往那边跑去,人潮涌动中,林归渔刚好在那儿,在人潮拥挤中,有些不知所措。
而临夏,刚好,在林归渔身后。
临夏想伸手,怕犯错;
临夏若缩手,怕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