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很诧异:“这是哪一出啊?你怎么来了?”张东伟开着车给他解释:“如果早知道这几个人这么瓤,我就不来了,你都能对付得了。”原来,张东伟碰到了顺子,听说有几个兄弟帮人出头,在官司败诉后,打乐网的人出气。
张东伟一听就急了,开车跑来,幸好及时赶到。苏涵听得心里发紧:“这帮人敢在法院门口胡来?”
“唉,人家把你拉到车上,打你一顿,你不就吃眼前亏了嘛!”张东伟笑他迂腐,“你们这些白领,没见过动刀动枪的事儿。打你一回,能给你打出心理阴影来。”
“够悬的。”苏涵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张东伟倒不以为然:“这号的,再多来四个也没用。街上的小混混,没受过专业训练。当然,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我先抠住冲在前面的这个,如果他听话,咱们相安无事,如果非打,掉到我手里了我不让他出去,减少一个劳动力就算一个劳动力。” “幸亏没打起来,这可是法院门口。”苏涵有些后怕。张东伟带上防眩光的眼镜:“法院门口才好,我抓他的位置,是在摄像头的有效区域内。我抓着他,他就跑不了,如果他要动手,就马上把他搞掂,接着就报警,咱们就在法院门口处理,先去做法医鉴定,接着把监控录像调出来,因为我们不想理亏嘛。”
“不愧是特种兵出身,”苏涵极其敬佩,“这回看到真格的了。得,这个人情,我欠大了。想吃什么,你挑。”
冒着白汽的火锅里,传出一股糊味,服务员忙过来加白汤。郭小峰和几个朋友已经喝得个个面红耳赤。有人敲着筷子制止郭小峰:“别再爆内幕了,让你说的,我们什么都不能吃了,这火锅里放的都是切好的肉,择好的菜,最后还能发生化学反应生成嘌呤呢。”
“就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直接死也算省事儿——咱们视死如归,该吃,还得吃。”郭小峰一端酒杯,舌头有些大,“现在,负面新闻最少最安全的食品,啤酒得算一个。来,干。”
雪多力的事儿,就让它淡去吧。前不久,宋云朋依托网络反击战打成了一锅粥,这段时间,又被圣嘉公关的事儿,闹得灰头灰脸的,郭小峰已经倦了。
郭小峰的倦怠,同时,也是因为他对网络媒体的失望。大家都太功利,也太浮躁了,一个绯闻八卦,就能夺走大部分人的眼球,在真相与有趣之间,网络更愿意选择热闹。汪洋的信息大河里,自己的努力,似乎就那么轻易地化为流水了。
苏涵好好请张东伟吃了一顿。张东伟倒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可谢的,别忘了,你是我的恩人。我不知道,没办法,我要知道了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做人不能没有底线。” 赵楠听完整个过程,心有余悸:“这么可怕啊?他们都是黑社会的吗?” 苏涵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要换我,我也可能恨不得要打人,官司赢得太轻松了。” 雪多力,这水可真深。丘华强不知找了什么人,官司没开打,已经知道了结果。自己只是去走个过场。丘华强很得意:“咱这政府公关,做得非常扎实。”看来,雪多力的麻烦,就此告一段落了。饭后,张东伟急着告辞,说是要赶到怀柔,那边山里有一段盘山公路,在车友圈里被称为十八弯,非常刺激,一帮车友约好了半夜去赛车。
苏涵担心:“不怕撞了民用车?”张东伟掀开后备箱:“瞧见这牌子没有,‘前方施工,禁止通行’,我到那儿就把它先立上。”
在苏涵的车上,赵楠情绪有些低落,故意不说话,让气氛凝固,渐渐沉重,沉重到苏涵不得不做关切状:“怎么了?不舒服?”
赵楠撅着嘴道:“苏涵,咱俩认识了这么久了,除了张东伟,你没有带着我去见过你的任何朋友,我觉得,我在你的世界里,就是一个隐形人。”
苏涵没好气:“除了张东伟,我不是也不认识你的任何朋友嘛。”“那是你不愿意,”赵楠立刻抢白,显然,她这些话都想了好久了,“上次叫你去K 歌,你打死都不来。你说,你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那帮小妞?”
“赵楠,”苏涵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其实,我其实很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我不想让咱俩的生活纠缠在一起。大家简简单单,这样不挺好吗?”
“这样挺好?”赵楠把头扭向窗外,“我打电话,你就来,你当你是午夜牛郎啊?” 苏涵有些生气:“是,我就是贱骨头,闻着点腥就往上凑。” 赵楠见他有些生气,语气立时软了下来:“你看你,一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接着,她换了一副笑脸,“您是大爷,我哪舍得惹您生气。” 苏涵还有些不忿:“你看你,想找事就找事,想停就停下来,你给我嘴上装一刹车得了。”赵楠撒娇地抓起苏涵的一只手贴在脸上。
苏涵忙抖开:“我这开车呢。”赵楠一撅嘴:“冤家,我就是生气,你干嘛心里一点都不在意我?”可苏涵也一肚子气,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吹的一段口琴曲录下来当成铃声了。苏涵一直想让她换掉,她就是不肯。苏涵觉得,自己那个属于高原的、纯洁如雪莲的梦想,被她扔进了滚滚红尘中。
凯文掀着预算追加申请单,若有所思:“‘第六届创新企业国际高峰论坛’有些太高端了,参会的,都是投资人、企业家,话题有局限,对我们的普通用户,有价值吗?”
“你担心现场受众群的问题?”琳达信心满满,“但这个会议,正因为它高端,媒体才会关注,除了演讲,我们已经与电视台谈好了,会议期间,在赵楠主持的那档财经节目里,给您做一期专访。”
见凯文还在抿着嘴斟酌,琳达只好继续鼓动:“最近,雪多力这事儿闹得,一直不怎么消停,乐网的形象被有些媒体恶意抹黑。所以,我们也希望乐网尽快传达出一些正面的声音,转移开公众的目光。” “那我去讲什么呢?”既然问到具体问题了,看来,凯文基本是同意去了。琳达忙拿出准备好的发言提纲:“乐网的创新,都是围绕着满足用户的应用去做的,我们概括了一下,就是‘创新,为用户创造价值’,这个主题还是很有力度的。”
凯文对这个主题还算满意:“说到底,我还是为你们公关部打工。” “我们公关部,是为乐网打工,自然要尽心尽力。”琳达笑着回应,“再说了,凯文,你就应该像个传教士,不断向外输出咱们乐网的价值观。” 凯文在预算追加单上签了字,琳达捧着,就像领了圣旨般兴奋。这是一步性价比很高的棋,如果对凯文的宣传得力,那既能扫清这段时间公关上胶着不散的阴霾,又能描画出自己独掌公关部后的第一抹亮色。
“谎话重复千遍就是真理。戈培尔的宣传机器,能把希特勒变成圣人;乐网的公关机器,就能把雪多力变成圣水。”麒麟传媒的资料室里,宋云朋翻着一大堆杂志,雪多力功能水投了这么多广告,自然,这些媒体对雪多力的问题都视而不见。
“唉,现在,需要做公关的,反倒是咱们了。”郭小峰提醒他,“好几个编辑和记者都问我,在雪多力的事儿上,咱们是不是真的去敲诈乐网了。咱是不是拿了圣嘉公关的好处,给购购够当枪使了?”
没错,这些事儿都让宋云朋有些下不来台。郭小峰一说起来就带情绪:“这些事儿,对大家的士气打击挺大的。我那个实习记者给我抱怨,都不好意思跟同学说自己在麒麟传媒实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