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第一句话便是关心陶潜,“陶婕妤呢?听说她身子不舒服,可有请了太医?”
贵妃答道:“陶婕妤去内殿休息了,喝了太医开的安胎药,在皇后娘娘宫里,一定会无恙的。”
太后果然看向皇后,满意的拍了拍皇后的手,“你做的很好。”
皇后嘴角微嘲,“母后不如去看看陶婕妤,本该好好养胎,被人传出流言不说,胎儿还险些落了。”
太后深深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刚生产完,不好好坐月子是要落下病根的呢。”
一进内殿,太后便道:“好孩子,快躺着,哀家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也是怪哀家,你孕中思虑太多,于胎儿无益,现下母后就在身边,你有什么苦和母后说,我倒要看看谁敢多说什么!”
太后的意思就是,有流言我们没管是我们不对,可你太脆弱了,就这还怎么孕育龙胎,却只字未提武婕妤。
皇后站在一旁脸色不善。
陶潜本想说几句多谢太后关心之类的场面话,可是她们今天的目的就是搞武婕妤,势必要与太后对上,而太后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保武婕妤。
陶潜使出了终极无敌白莲花一套,跪在地上,还是一个险些小产的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嫔妾惶恐,自嫔妾怀孕以来争论不断,嫔妾不明白怎么人人都说嫔妾这胎是假的,可是这是欺君大罪啊,嫔妾怎么敢。”
立秋也是个机灵的,见自家小主跪下,立秋也赶忙跪下哭诉:“外面这么多流言,小主整日整日的睡不好觉,可就这还有人来暗害我们小主。小主命苦啊!”
太后真不知她此行来这趟是干什么,本以为陶潜是贵妃一派,慈宁宫和贵妃结盟,陶潜也不会死咬着不放,奈何这次武月芽算的是人家的孩子,怪不得陶潜要配合皇后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放心,若这事儿真是武婕妤做的,哀家绝不偏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便道:“还请母后移步大厅。”
武婕妤还有棠梨阁一干人等都跪在大厅。武婕妤一看太后一行人出来了,眼睛都亮了,不等太后皇后发话,便急忙地为自己辩解,“太后娘娘明察,月芽并不曾做过任何伤害龙嗣的事儿,只是命人去偷了药方,可也只是误信谗言呐!”
太后恨铁不成钢,“哪个是芳儿?你身为棠梨阁的奴才,不为陶婕妤效力,却吃里爬外做出背主的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私藏麝香暗害旧主?来人,把这背主的奴才拖下去,打死!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背主的下场。”
太后不愧为上一届宫斗高手,三言两语就推到芳儿的身上想了结此事,皇后一派自然不干,正想说话,太后却开口了,“这么低等的流言都敢信,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既然当不了婕妤,就从末等的才人做起吧。”
一下从正五品婕妤降为从七品才人,倒叫众人闭了嘴,毕竟这惩罚,皇后本以为太后会让武婕妤禁足,没想到是降位,怎么说呢,一般降位的妃嫔很难再升上去了,但是,身为太后侄女可不怕。不过也足够打脸了。
“皇后,这次的事到底是委屈了陶婕妤这孩子,哀家也知你刚生产完,好多事情顾及不到,若不是这次有牛贵妃,险些酿成大祸,都说女人生产是过鬼门关,听母后的话,好好坐月子,这些琐事累到你不值当。”
皇后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牛贵妃已经分了一半宫权,太后这意思是直接让牛贵妃管了不成,合着你侄女闹的事,全赖我管不严。“这些事就不劳太后费心了,牛贵妃是很能干,皇上也很喜欢她,妃子侍奉好皇上就算尽好本职工作了,不要学武才人,儿媳也能安生不少。”
太后皇后本就不那么和谐,但是像今天这样太后插手宫务,皇后直接和太后对刚还是第一次。前朝后宫本就息息相关,皇后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着皇上的态度,一时之间竟也没人去帮太后下个台阶。
说来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生母,但却是嫡母,本朝以仁孝治天下,登基的庶子真不敬嫡母,也是被人诟病的,两宫虽不和,但面上必须得过得去。
“既然皇后娘娘没什么要训示的话,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完牛贵妃就扬长而去,真后宫潇洒第一人。
太后脸色僵硬,“皇后喜欢宫务就尽职尽责管好,别再出纰漏了。”也算是就着皇后的话噎了回去,找回一点场子。
贵妃太后都走了,皇后面色不善,其他妃子们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告退。陶潜作为此案的主角兼“受害者”,走的时候带了一大堆赏赐回去,皇后许是气得狠了,也许是想彰显自己后宫之主的地位,各色补品纷纷抬入棠梨阁,与之一起的还有陶潜封嫔的诏书和对武月芽的惩罚。
陶潜现在刚险些经历小产,虽然月份还小,但还是等到生产完之后再行册封礼。陶潜一点也不意外,反正之前赵士辙就说过这胎她自己抚养,嫔以上才有资格抚养孩子,所以分嫔是早晚的事。
立秋小满几个倒是很高兴,小满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翠绿鸭绒的袄裙,高兴的说道:“小主虽然怀孕了,但也要好好打扮,皇上有日子没来了,小主穿绿色衬得您气色好,人又娇嫩。”
屋里炭火烧得足,陶潜穿着中衣,脸蛋也被热的通红通红的,眼神明亮,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白天在坤宁宫苍白脆弱的样子。
“立春,你别把炭火烧那么旺,太旺了上火了怎么办。”
立春无奈,但还是用火钳夹走几块碳,“我的好小主一会儿您要沐浴,可不能受凉。”
陶潜刚想说不急,立夏就从外面进来,陶潜连忙问,“怎么样,芳儿?”
立夏道:“小主放心,打板子的人留了力度,说是贵妃吩咐了,旭皇子刚出生,您又怀着身孕,不宜见血,留了一条命,但是也……”
陶潜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我们害了她,若是吃里爬外撵出去到慎刑司也好,偏偏是谋害龙嗣的大罪。”
立夏也唏嘘,在这宫里上位者一句话,就能把一条鲜活的生命弄死,果然在宫里最不值钱的是人命,尤其是她们这些奴婢。
陶潜有心想管,芳儿虽说暂时死不了,日子肯定难过,但是自己一管,岂不是暴露了是她联合皇后一同陷害武婕妤了。立夏显然也想到了,如今她们和贵妃的关系也不同往日,和皇后也不远不近,太后今天还得罪了,若是再丢了圣宠,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所以,她们还真不能有什么动作。立夏有些忧心,如今她们与贵妃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生疏,从前有贵妃爱护,可如今也真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小主,贵妃娘娘——”
陶潜随手扔了一盏茶,茶杯在在厚厚的毯子上滚了几圈,茶叶软软的瘫在精美的毯子上。“闭嘴,滚出去!”立夏话还没说完就被陶潜打断。
皇上今夜也还是没来,临近年关,天上零零碎碎又飘下几片雪花来,陶潜放下窗户,“立夏腿不好,跪一会儿就让她回去吧。”
如今皇后与贵妃宫权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陶潜实在不想卷进去,更不想被人当作筹码,那天的事,她真的很后怕。
仅过了一夜,陶潜罚立夏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立夏身为陶潜的大宫女,常跟陶潜出门,地位寻常,可这样的人被当众罚跪,一点脸面也没留,这其中的原因可耐人寻味的多了。
春善听了,颇有些愤愤不平,“娘娘,您为何不告诉陶婕妤,明明不关您的事,况且就算真的做了,她一切靠着您,您需要她做点什么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