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将和蛮宁祭司有交集的时间和事件都说与我听。”
陈小如拿起笔，翻开崭新的一页，“这点小忙我就不收钱了，当我隐瞒来意，心怀叵测的赔礼。”
“那多谢陈先生。”
巫礼此时脑海中记忆如同一个漫无边际的档案馆。
这是巫礼觉醒巫师之力后，异于常人的变化。
听说有些神童过目不忘，三十多岁竟也能将几岁之时发生的事情一桩一件准确无误地说出来。
此时巫礼感觉自己便有这份神级记忆。
当他意念一动，想要搜寻「蛮宁」之时，一个一个画面便从档案瞬间飞落，如同走马灯一般展现在巫礼眼前。
时间拉回到巫礼十岁。
那时巫礼不叫巫礼，叫牛以西，是黎川村牛德坤的养子。
和村子里的小孩一样，业余生活匮乏，不用读书，不用习武。但是又和村子里的小孩不一样，其他孩子喜欢上山打兔子，下田抓泥鳅、抓田鸡，去水稻田里抓小龙虾，但是牛以西不喜欢。
牛以西孱弱的身体跟不上那些漫山遍野疯跑的孩子们，每每被落在后头，剧烈运动之后心脏疼得就要脱口而出，他不想受那份罪，所以不怎么去玩耍。
可惜，村子里的孩子身强体壮，都是那么玩，所以牛以西算是村子里不合群的那一个，日子久了，就变成了独来独往。
在牛以西的记忆中，他第一次遇见蛮宁，是在黎城和黎川村交界的一条小河边。这地方来的人很少，这条小河更像是水沟，连个名字都没有。但是那里有两颗人字形的大树，粗壮结实，坚不可摧。那树上长着的枝叶如同针尖，又细又硬又尖，这样浑身坚硬的树木倒是不被虫子所喜爱。
人字形的坚硬大树，带给了牛以西很多安慰。
别的树，树叶繁茂，汁水充足，而那针树实在鹤立鸡群，就像是他自己，看似在集体中，但又独自游走在边缘。
十岁的少年有些孤独。
他会拿着牛德坤大叔给他的书，带着吊网，来到这个地方。吊网挂着树上，他就能躺下，天热时这两棵树能为他遮阳，也不需要担心有什么讨人厌的虫子蹦到身上，牛以西没事就会来这里待着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而那一天确实有些异样。
他看到了一个马车。
牛以西抱着书和吊网，一如既往地过来，远远就看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横着抱进了车里。他们停车的地方距离两颗针树有段距离。但想要过去，还是要路过的。
走近时，牛以西明显感受到了如针一般的目光，那来自那个男人，少年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他面向很凶，似乎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牛以西的眼光往下移，看到了马车帘子后面露出了一截裙子和一双脚。
里面那个人生病了吗?
他想。
可是对上男人凶神恶煞的脸，他也没敢说话，只抱着东西走了。
那个男人就是蛮宁。
.......
第二次见到蛮宁，是八年后。
牛以西摇身一变，变成了西姆大祭司的得意门生，年仅十八岁便回到黎川村担任祭司一职。因为黎城和黎川村距离实在太近，历来村子里的祭司都是要去拜见城里祭司的。牛德坤叮嘱巫礼要懂规矩。
而黎城官员这边，因着巫礼是西姆大祭司的爱徒，所以无比殷勤，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组织了一次酒宴。
巫礼，少年单纯，见到蛮宁之后觉得面善，席间蛮宁一直举止有度，满面春风，其他人也说，蛮宁大人竟然叫神童祭司看着面善了，何等因缘。他们都只觉得巫礼说得只是令人舒适的客套话。
没想到巫礼后来突然一句：“我十岁见过大人！大人忘了？在那个小河边上，你驾着马车，里头还躺着个人。”
此话一出绕是蛮宁混迹官场数年，也是变了脸色。
他看向巫礼的眼光中充满着审视和防备。
其他人见蛮宁变了脸，便恰到好处的转移开了话题。毕竟大家都知道蛮宁不好女色，谁知道那是什么事情被巫礼撞见了。
成年人之间，不会那么不识好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蛮宁心慌意乱，强颜欢笑，对着巫礼说：“可能是你看错了吧。”
这是巫礼第二次见蛮宁。
……
陈小如将事情一桩一件尽数写下，他是推理奇才。蛛丝马迹逃不出他的法眼。
此时大堂仅有巫礼和陈小如二人。陈小如埋头冥思苦想，巫礼就在那坐着，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小如把笔一放，抬头：“我知道了。蛮宁害你的理由。”
巫礼眼皮子一抬，“什么？”
“恐怕你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他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那个在郊外马车里的女人？”
与其说是女人，不如说是裙角，巫礼根本没见到车里女人的脸。匆匆一晃便过去了。
只看得到露在外面的一截裙子和一双绣鞋。
“蛮宁有女人？”
陈小如思忖片刻，“我倒是从未听说。蛮宁这人对谁都不是那么信任。”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才能让蛮宁动了灭口的念头？
此时门被打开，朝花回来了。
巫礼看向她：“如何？”
朝花摇摇头，“没有痕迹，洞里无人。”
巫礼想到陈小如在此，也不好说阿特勒的事情。
陈小如倒是不用巫礼转移话题，咳了两声，看了朝花一眼，继续和巫礼说：
“不管是什么，都闻不出来了。要么找到那个女人，要么蛮宁起死回生......”
“过去黎城可有失踪的女人？”
巫礼想到了什么。
“失踪？多了去了。这可没法子找。祭司大人，黎川村民风淳朴，恐怕不知道这外头多危险！城里媳妇姑娘，独自去个偏僻点儿的地方，被捂上嘴拐走卖到其他地方的事情多着呢。”他想到什么似的，一边看着朝花，一边结结巴巴：“所以，所以，下次如果有什么要紧事，别让朝花姑娘自己去，或者叫在下去，在下也是乐意至极的！”
巫礼一听乐了，“朝花听见没有，别人关心你怕你被拐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