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坤摘了帽子,坐下,一段香为他倒了一杯刚煮好的野茶。
野茶便宜,5块钱买了一包。喝起来味道甘中带涩,比较清爽。
“我刚要和你说这事。咱们村,唯一搞水产的,就是你钱叔。他是我穿着开裆裤就在一块儿的好兄弟。”
牛德坤娓娓道来。
钱涛,大家都叫他老钱,最近被黎城小霸王,也是首富的儿子盯上了。非要买走他的鱼塘,在村子里扩大产业。
村里土地买卖,根据团结之国的法律,是不许随意卖给城里人的,以防农民变成地主的奴隶。
可是王家有点例外。
王家祖上是黎川村里的,老王的儿子王小湖在村里扩张挖个鱼塘也不算什么。
王小湖找了黎城的城官儿来牛德坤这里游说。
牛德坤这个村官,拿着律法说,有些含混不清。但是他又想帮一帮他的兄弟老钱,这才来找JKO。
“你是祭司,祭司有土地需要了,是特批。你能否帮帮老钱,在我这留个申请,证明他们家鱼塘旁边那块儿地你要了。要不然王家小霸王一来,老钱家永无宁日咯。”
JKO一听,这不是就送上门来了吗?
一段香此时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牛叔,这事我肯定义不容辞。就是他们家的鱼,都卖到哪去?能卖多少钱?我想包下他家的鱼……”
“就知道没白疼你,我去写申请。你去你钱叔家,给他说说去。”
黎川村,土地肥沃,民风淳朴。十余户人世世代代都在这个村子,比起城里的老爷们比不上,但是年年足够温饱,吃饱穿暖,收入尚可,就没什么人乐意迁出村子。
多数人种地,有一户人家在村子里头养鱼,两亩池塘,里头养着肥水鱼和吃食鱼,兢兢业业。
“老钱,今天你休息吧,让孩子们去吧。”钱老头的老婆说,“你这岁数大了,该是享清福了。”
“我闲不住。”老钱穿着草鞋,一副农家人打扮。
他们的鱼除了在本地卖,大部分都进了黎川城,淡水鱼,好下菜,价格便宜。
老钱祖上是从一陶土水缸起的家,到了他这代,都有足足两亩鱼塘了。
父亲的青春,他的岁月,还有后代的时光,都倾注在这鱼塘里。正因如此,他才格外宝贝他们家的鱼业,视为家族使命,代代相传。
可是最近有一件烦心事。
那天钱涛一如既往去看鱼塘,这时来了辆马车,拉车马昂首挺胸神气得像他的主人。
王家小湖从车上露脸,刚见面就直奔主题,气定神闲站在那儿侃侃而谈,威逼利诱,“我们买了你家鱼塘是你的福分,仅此一回。”
老农在富家公子面前灰头土脸的,衣服穿的粗麻布,芒鞋一双。猛然见到富家公子有两分害臊,可是一听到王小湖要买走他的鱼塘,瞬间变了脸。说了一通不卖。
王家小公子王小湖,年纪不大,办事老成,那奸诈冷漠的样子,有八成像他爹。说什么来着?仁慈的赚不着钱。能赚钱的,都是狠人。见老农拒绝,也不生气,直说:
“终归我家要做水产生意,买了也是要扩大规模,到时候,你们家的鱼,销不出去,可别后悔。罗老三我打招呼了,以后你们家的鱼,也销不出去的。”
四十五岁的老头,脸上的皱纹就像被烈日烤得皲裂的土地,心如刀绞,流出两行浊泪,“还不如,就杀了我呢!”
“自己考虑吧。”马车走了,留下了焦虑的老钱。
老钱家在黎川村最东,再往东走就是他们家两亩池塘,池塘边上盖了一个小房子,是老钱的爹盖的,他们吃饭,歇脚都在那里。
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归他和他三个儿子打理,乡下淳朴人,对这里充满了感情。这是他们的根,怎么能在他这儿卖了?
到了鱼塘,就看自己家三个儿子没干活儿,围着两个人不知道在干啥。
老钱岁数大了,眼神儿不好使,但看那矮的,瘦瘦弱弱,八成又是王小湖!
他气冲冲地过来,“说了不卖!”
JKO一回头,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人畜无害,“钱大叔。”
老头见是巫礼,面色缓了下来,露出笑脸:“原来是咱们村的骄傲,巫礼祭司呀!老牛咋样,来了也不提前说,吃饭没有?”
“我听牛叔说了您家鱼塘的事。”
刚才老钱三个儿子也七嘴八舌地跟JKO告起状来。
“丧良心啊他们!无缘无故就要我家祖业!”
“我来是为了解决这事的。”JKO道,“我这兄弟,熟人多,日后您家的鱼,尽数交给他。”
一段香摇着扇子,“在下一段香,这个月开始,您这鱼塘,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一说,可算是解了老钱一家子的燃眉之急。
“这......”老头一脸感激,笑得露出大牙,黑黝黝的脸上尽是喜悦,“这太谢谢了啊!”
“这事我担保,手续写我名。”JKO道。
双方协商了价格,一段香给老钱开出了比黎城罗老三多了5%。
“还有一事......”钱大春凑过来,“他们说要在旁边挖鱼塘——”
“这事你放心,”JKO道,“牛叔不会批的。”
一段香叫JKO先回去,他自己有了主意,打算出资,扩建老钱家的鱼业。
老钱的三个儿子得知祭司收购鱼是为了养海狮,就热情地跟着他,说给他家门口挖个小池塘。
“祭司大人的海狮是哪里来的呀?”钱三杰十七岁,好奇心重,“我还没见过海狮呢!”
“王城旁边的那个城。”
“祭司大人为什么姓王的把房子给您了呀?”钱三杰刚说完就被懂事的钱大春拍了一下,“这么多嘴。”
JKO笑:“没事。这是我兄弟从王家大公子那儿买的。和王小湖没关系。”
一行人说说笑笑就到了。
“哇那是祭司大人家的海狮吗!”
逊雪豪不怕生,站在花圃前面满眼爱慕地盯着JKO。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逊雪真是可爱。”朝花摸了摸海狮的头。
钱大春兄弟三人看见朝花,眼睛都直了,钱二狗不好意思地说:“听说祭司大人家来了一位姑娘,没想到,竟然是个神仙似的人呀……”
一一介绍了自己。
兄弟三人为了给JkO挖池塘,来来回回好几天,也许是因为能看见朝花,所以显得乐不思蜀。搞得老钱都在抱怨儿子,到了吃饭的点儿就跑去祭司大人家蹭饭。
一段香带着夕拾返回黎城做生意去了。
池塘终于修好,钱氏兄弟三人每天都来给池塘里送鱼。他们没有见过海狮,没想到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家伙竟然那么能吃。那些鱼都尽数进了逊雪的五脏庙。
看着如同饕餮一般的海狮,JKO不禁感慨道:“还是一段香有办法呀。”
“逊雪,吃的很多。”
“是啊。”回想起那段苦不堪言,每天醒来就是打工买鱼和钓鱼的日子,他就无限热爱一段香。
“一段香和夕拾的落户怎么办呢?”朝花问。
JKO叹气,是啊,牛德坤这儿虽然方便,可是他还以为那二人是贵族子弟,自然不能露了马脚,否则说不通了。
“他们会想办法的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我的祭祀仪式啊!”
—————————————
这几日,JKO已经把书看得七七八八,距离祭祀之礼还有18天。
逊雪除了吃就是是睡,茁壮成长着。
朝花则因JKO此处无事,有时就去城里帮一段香的忙。
“祭祀需要的物品,我看看。”
笔记上写着:
祭祀备品——
马车一架;
阿特勒,入浴,年长康健者;
仪式——
三大祈福咒;
巫祝舞蹈。
祭司——
祭祀时着巫师袍;
祭祀前以兰草入浴,以敬鬼神。
“也就是说,需要准备兰花、马车,还有这种叫阿特勒的东西啊。”真是奇怪的叫法。
JKO的沉思被打断,牛德坤提着饭盒进屋来:“巫礼,快吃饭吧!饿了吧。”
“真好吃。对了,大叔,下个月祭祀的阿特勒我还没准备好,那是什么?”
牛德坤手一顿,脸色阴翳,还是给JKO拿出汤来,“你先吃吧,这事交给大叔。”
“大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不记得了也是好事。大叔那天都帮你准备好,放车里,你只要跳好你的舞,唱好你的祈福,就行了。剩下的,都是别人的事。”
“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不是,不是,你小子说什么呢?”牛德坤呼噜了一下JKO的脑袋。
JKO低头吃饭,牛德坤似乎不想让养子去亲手祭祀动物呢,真是个好人。
“大叔,杰克还有克莉斯婶子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家人,牛德坤露出了笑,“他们等祭祀完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