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号上午八点半,萧慕安的飞机落到H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孟程心便让他回家睡上一觉,再过来吃饭。他懒懒地嗯了声。
挂掉电话,孟程心便在厨房忙活起来。她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鱼、虾、肋排以及蔬菜,又蒸好了糯米。她将排骨洗净,调上油盐酱料腌制,又细心地摘洗菜叶。
门口有开门声,她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看,竟是萧慕安。他将钥匙随手丢在鞋柜上,正低头换鞋。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回家睡一觉的吗?”孟程心上前问道。
“我这不是回来睡觉了吗?”萧慕安微微一笑道,将拉杆箱推到墙角边,伸手轻轻一揽,将她抱在怀里。
孟程心一惊,忙双手高高抬起,道:“刚刚摘菜了,手脏着呢!”
“那正好,省得推开我!”萧慕安柔声笑道。
孟程心心中一动,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低声道:“谁说要推开你了呢,明明是想好好拥抱你!”
“哦?”萧慕安不可思议地扬了扬声,展眉笑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孟程心的头,用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问道:“怎么眼圈都青了,没好好睡觉吗?”
他的眸光温情如许,如星海般流光璀璨。孟程心惶恐数日的心忽地就安宁下来,此生能得此一人的温柔垂顾,还有什么心酸坎坷是她所不能释怀的呢!
她不由得轻轻笑了笑,柔声道:“昨晚熬夜写了份稿子,没事的。你累了,去睡会吧!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萧慕安微微一笑,眷恋地吻了吻她的唇,低低地应了声。
为了不吵到萧慕安入睡,孟程心放下了厨房的活,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她随手翻着一本书,心里却想着旁的事情。约莫十点半,她起身走到房门口,房门虚掩着,萧慕安已熟睡。她温柔地凝视了一会儿,轻轻地阖紧房门。
“他一定又是片刻不停地赶回来的!”她心里想着,唇角不由得扬起。厨房里,排骨已腌制入味,她轻轻拉上玻璃门,开始准备午饭。
孟程心在厨房里忙活了约一个小时,糯米排骨、盐水虾、油焖茄子、蒸白菜卷均相继出炉,只有鱼头豆腐汤还在用小火煨着。
萧慕安吃东西是很挑剔的,不过他不喜欢去说,只是愿意便多吃,不喜便少吃。孟程心细心地发现这个规律后,一度尝试做各式各样的菜色给他尝,并通过他食用的量推测出他的口味喜好。
其实,孟程心一直认为挑食是很孩子气的行为,成人必须学会为了身体健康去接受各种各样的食物,无论爱或不爱。但她还是情不由己地去纵容他,只尽量想着别的法子去均衡他的饮食。
玻璃门里,蒸汽氤氲。萧慕安静静倚靠在餐厅的桌边,痴痴凝视着烟雾缭绕里的身影。
鱼头豆腐汤在锅里咕咕冒泡,孟程心拿小勺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她不由得甜甜一笑,转身去找隔热手套。玻璃门外,隐隐一个身影,她吓了一跳,忙推开门,“怎么总爱默不作声地站在这里!”她嗔怪道,拍了拍胸口。
萧慕安微微一笑,随手抽了桌上的纸巾,上前替她擦拭着额上的细汗。
“我只是看你那么投入,不忍心打扰你!”
孟程心撇了撇嘴,抬眸看了看他,道:“这才睡了多大一会儿?是我动静太大,把你吵醒了吗?”
“怎会?”萧慕安歪头笑了笑,有点顽皮道,“是饭菜太香了,我睡梦中都饿醒了!”
孟程心扑哧笑起来,“那刚好,去洗手吃饭吧!”
“好!”萧慕安温柔应道,却抬手从一旁冰箱顶上拿起隔热手套,上前去端鱼头豆腐汤的砂锅。
孟程心微微一笑,忙在餐桌上垫上隔热垫。他将滚烫的砂锅放置好,这才转身到洗手间洗手。
“今天的糯米排骨和之前的不一样呢!”萧慕安吃了块糯米排骨,忍不住赞道。
“哪里不一样?”孟程心弯了弯眉毛,期待地看着他。
萧慕安细细地嚼了两口,缓缓道:“有点玉米的清甜,没有之前那么腻,倒是更软糯了些。”
孟程心不由得笑了笑,道:“若是喜欢,以后都这么做了。”
萧慕安笑着嗯了声,又夹了一块,仔细看了看。
“不像是加的玉米粉,又没见玉米粒,是榨成汁腌在排骨里的吗?”
孟程心得意地咬了咬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故弄玄虚道:“再猜!”
“那就是把玉米放在排骨下面,蒸出的玉米香味附在排骨上的,是不是?”
“那样只会香气附着,口感却不会这么清甜的!”孟程心抬手夹了白菜卷给他,嫣然一笑,“每样菜都要吃哦,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萧慕安无辜地鼓了鼓嘴,乖乖低头吃了白菜卷。
吃过饭,萧慕安接了个电话,忙打开电脑查看一份邮件。孟程心将碗筷收拾了,又给他泡了杯山楂茶消食。
“该告诉我了吧!”萧慕安处理完了文件,合上电脑,拉着她的手问道。
孟程心无奈地笑了起来,萧慕安像孩子一般,对未知的新鲜食物总有着莫大的好奇心。
“其实很简单了,是糯米饭的原因。新鲜的玉米粒和糯米饭一起蒸,味道就浸进去了,然后再将玉米粒挑出来,拿蒸好的糯米去裹排骨,自然就有那种味道了。”孟程心道。
“原来如此!”萧慕安恍然大悟,伸手揽住孟程心的肩膀,侧头看着她,温柔道:“为了这么一道菜,程心费了好多心思呢!”
孟程心侧身看着他,温然一笑道:“左右我在家不是写稿就是做饭,如果慕安吃着喜欢,吃过还会惦记,也算物超所值了。”
萧慕安哑然失笑,凝眸看了她许久道:“怎么我才出去十天,我们程心就似突然开窍了一般,学会主动示爱了?”他的语气有几分玩笑,有几分欣慰,还有几分欣喜。
孟程心的心口却突然抽了一下,十天?哪里需要那么久,很多时候的成长或者领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连一天的时间都是多余。
“是我学会得太迟了,是不是?”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颈项间,呢喃道。
萧慕安双手将她搂紧,用下颚蹭了蹭她的额头,宠溺道:“怎会?只要程心开心,我都欢喜,永远也不会迟。”
孟程心的眼眶莫名酸了酸。爱过的人会明白,可以好好去爱你深爱着的那个人,让他因你的爱而更幸福,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她有些怕,不知道自己能否一直这样幸运下去。
萧慕安听着孟程心呼吸有些局促,不由得低头看她。她却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将脸深埋在他颈窝里。他无法,只得轻轻抚着她的背脊,低头吻着她的秀发和耳垂。
“慕安明天有时间吗?”孟程心被他吻得心绪不宁,主动松了松手,抬眸看着他问道。
“怎么?程心想和我约会吗?”萧慕安眨着眼睛坏笑道。
孟程心歪着头笑了笑,道:“如果是,萧先生会有时间吗?”
萧慕安仰头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叹道:“我们程心这样真可爱!”
孟程心轻嗔了声,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到底有没有时间嘛?”
“当然!程心约我,怎敢没有时间!”他狭促地笑道,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第二日清晨,阳光熹微。萧慕安已将车停在了孟程心家楼下,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衬衫配卡其色休闲裤,仰头望着孟程心家的窗台。
孟程心挑了件纱纺的浅蓝色衬衫,配着休闲牛仔裤,穿起许久没穿过的白色皮鞋,在镜中细细看了看,将衬衫领口处的黑色丝带系成蝴蝶结,又检查了包里带的食盒,这才出门。
“久等了!”孟程心走出楼道时,见他已等在路边,不由得抱歉道。
萧慕安挑眉轻轻一笑,从身后拿出一支香槟色的玫瑰花,柔声道:“预祝我们约会快乐!”
“是!”孟程心笑道,伸手接过玫瑰花,低头闻了闻。
萧慕安双手抱于胸前,轻轻笑道:“原来人比花娇便是这个意思。”
孟程心抬眸看了他一眼,娇羞地哼了一声,转身拉开车门,坐上车。
萧慕安展眉笑了笑,亦转身坐上车。
“想好了去哪里吗?”他问道,系上安全带。
“你知道传媒大学怎么走吗?”孟程心侧头问道。
“哦,原来是想重回母校啊。”萧慕安笑道,“传大风景秀丽,确实是个很好的约会地点。”
“听起来,萧公子也和我们传大的女生交往过呢!”孟程心狭促道,瞥了他一眼。
萧慕安哈哈一笑,躬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从前没有,现在倒是有一个!”
传媒大学在H城城西方向,是H城最富人文情怀的百年学府,不仅出过不少名人雅士,更有枫林晚照、竹林雅舍、九曲荷池以及百花园等应时的景致,因而常常吸引许多游人前来赏玩。
孟程心还在读大学时,每逢周末或假期,便会见到许多外校的学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来此游玩,还有新人拍摄婚纱照亦会在此取景。
孟程心拉着萧慕安,走过她曾来回过无数趟的梧桐路,带他去新闻学院看她曾经上课的教室。新闻学院的风云榜上,还贴着她获得“全国大学生新闻奖”时的照片。
照片里,她一头短发齐肩,微微内卷,耳边别着镂空的星星状银色发卡,笑容灿烂。萧慕安凝眸看了许久,才别过头来笑道:“原来程心短发也这么好看,比长发显得更俏皮些。”
孟程心抱羞一笑,脆声道:“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自然比现在好看些!”
“是吗?”萧慕安不以为然道,伸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看了看,“那我怎么看现在还不到二十的样子呢!”他眸里含笑,作势吻她。
孟程心忙伸手摁了摁他的肩膀,觑了眼墙角的摄像头,嗔道:“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要胡来!”
萧慕安勾唇笑了笑,就势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有两个学生正巧路过,羞答答地看了眼他们。
孟程心的脸一瞬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萧慕安顽皮地晃了晃脑袋,在她发怒之前,一脸若无其事地旋身走了出去。孟程心又羞又气,咬着唇跺了跺脚,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