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侯怒极反笑,眼神里带着欣赏的笑意,看着玖零,低声道:“好!小子,你有种,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山不转水转,以后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我会好好招呼你的!”
流云侯话里的威胁,玖零听得真真的,不屑的嗤笑一声,眉眼上挑,气势上丝毫不虚的回应道:“您是大人物,我是个孤儿,您大人有大量,就算您没大量,您觉得,我一光脚的,会怕你这穿鞋的吗?”
哈哈哈!
流云侯大笑几声,随即放下了自己高举的唐刀,收刀缓缓入鞘。
双眼之中一片冷芒,流云侯挥起马鞭,看着赵无极,喝道:“赵无极,刺王杀驾未遂,重伤八贤王,这白衣小子以死相胁,八王爷好言相劝。今日,就算能免你死罪,但军法无情,你仍是活罪难逃!”
流云侯的话传到赵无极耳里,赵无极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冲着风清扬重重的跪下,五体投地的磕了一个响头,谢风清扬不加罪的恩典。
起身之后,赵无极浑浊的双眼,看向杀了自己亲儿的白衣小子,想起这小子为了和自己公平对决断臂时脸上的决绝,冒大不敬架刀流云侯保自己和火云骑时的恩情,眼中的怒意渐消,不过,杀子之仇,如鲠在喉,赵无极的语气实在没法友善:“小子,我代火云骑满营甲士,以及火云骑在天先烈,谢你今日仗义之举。但我赵无极和你,不共戴天!”
玖零见流云侯收刀,自己也缓缓将柴刀拿开,眼睛盯着流云侯,见他没跟自己动手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柴刀别在腰间。
“老将军,我玖零,烂命一条。你若想取,随时欢迎!但,你儿赵峥,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只一照面,就让人用轻弩射杀我,随即不顾外人死活,火烧眠月楼。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我杀他,无愧于心!”
这是和赵无极交手以来,玖零第一次直视赵无极的双眼,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无论是谁,想要我的命,我都会以命相搏,别说你儿赵峥,就是皇帝老子,我也不怕!”
“啪!”
听到玖零后面补充的这句话,流云侯抡圆了自己的手,照着玖零完好的右脸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吃痛的玖零眼神中怒火升起,看向流云侯,左手当时就握在了柴刀之上,作出一副要跟这位冠军侯拼命的模样。
流云侯眼神轻轻撇了撇玖零的左手,从鼻腔内轻轻吐出一声哼。
玖零就感觉自己的左手无法动弹,打眼一瞧,左手已然被冰冻在了柴刀的刀柄之上。
心底暗骂一声娘希匹,玖零一脸贱笑的瞥了一眼风清扬。
风清扬眼见这小子吃瘪,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撇过头去,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模样。
赵无极一生纵横,快意恩仇,听玖零讲完,起身就朝后迈步。
片刻之后,抱着赵峥的尸体,赵无极站在火云骑阵前,大喝一声:“王福生何在!”
王福生今天一波三折,赵峥求救,赵峥身死,火云骑围杀,火云骑被反包剿。
早已失魂落魄,听到赵无极怒喝,下意识里就骑马朝身后流云城方向狂奔。
几名火云骑军士,手持轻弩,射伤王福生的马腿,王福生这才从马上摔下来,被火云骑的几名千长,架到了赵无极身前。
赵无极虎目怒瞪王福生,深吸一口气,质问道:“王福生,你说我儿赵峥,是被人欺负了,然后被人残杀,是真是假,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讲清楚!”
王福生被赵无极的话,惊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脑袋飞速运转,支支吾吾的想替自己开解。
冷哼一声,赵无极随即吩咐几名千长,将当日驻守流云城那一标火云骑的军士全部叫了出来。
挨个询问,几十名军士碍于赵无极虎威,无奈之下讲出当日实情。
听到王福生授意他们射杀白衣少年时,赵无极眉头一皱。
再听到赵峥逼迫王福生火烧眠月楼,烧死风清扬玖零和眠月楼内一干人等时,赵无极虎目圆睁,瑕疵欲裂,怒骂一声:“混账!”
赵无极手持唐刀,走到跪倒在地,浑身抖成筛子的王福生面前,喝道:“王福生,你以为你干的那些肮脏事儿,我没听人说过?你以为我儿多次举荐你,我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我不过是念在你多年随军征战有功,破格提拔你,没想到你竟然不思悔改,仍坚持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之道!我火云骑没有你这样欺善怕恶的孬种,我也万万不能容你,你脱甲还刀,走吧!”
随即,几名火云骑军士,扒下了王福生身上的战甲,将其拖走。
处理完王福生,赵无极这才走到风清扬面前,单膝下跪,声如洪钟道:“王爷,老夫教子无方,甘愿领死!”
说完,赵无极看着怀中冰冷的赵峥,低头泪流满面的呢喃一句:“儿,为父往后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话音落下,赵无极挥起手中唐刀,朝着自己脖子上就要抹去。
“叮当!”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是玖零用和柴刀冰冻为一体的左手,挥刀拦下了将要自裁的赵无极,赵无极诧异的抬头望向玖零,开口道:“小子,你?”
“唉!”
重重一声叹息,玖零眼中升起水幕,并未回复赵无极,翻身下马,一躬到地,在风清扬面前,低头朗声道:“疯子,老将军被人蒙蔽,罪不至死!你看在咱俩相交一场,给他留条活路吧!”
玖零三番五次给赵无极求情,是对赵无极心中有愧。
百战沙场老将军,伤痕累累满功勋。
本该颐享天年,虽然其儿恶贯满盈,咎由自取。
但他赵无极何等无辜!
风清扬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冲着赵无极挥了挥手,轻叹道:“罢了,罢了,今日流云城内流的血,够多了!”
“阿弥陀佛!”
随着风清扬的话语落地,流云侯身后,有一身披袈裟的僧人,朗诵了一声佛号,缓步走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