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内窖门的堵砖被打开了,再打开里面的一个木挡板,一股热浪扑了过来,满全顶着热气就要进去了,林芳却被这热浪冲的后退一步。
“这里怎么会这么热?”林芳叫着,叫的同时,她也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她知道满全在找的是什么?
满全拿出手电,他小心地走进窖里,这是一个很大的套窖,这种窑在黑城烧砖人中并不多见,一是这种窖建起来技术难度大,另外就是里面温度很难控制,所以在黑城只有为数不多的“老烧子”才真正能控制这里的温度。这种套窖原本是用来烧制瓷制品,正是韩长贵把这种技术用在了烧砖上,这种套窖的温度是如何控制,现在黑城的机械化砖厂的技术人员也说不清楚。
江满全的手电照到了什么,可没容他想,他的大脑就沉下来,江满全进入套窖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嘴唇发干,里面的空气象一团火,胸部立刻象有一个东西堵住了,江满全就感到头在变大,想睡想倒下去,凭着本能江满全往窖口跌跌撞撞地走着。当他的一只手伸出窖口时他人已倒下去了,林芳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力量,她抓住了满全向窖门伸出的一只手,拚命拉着就把满全给拉了出来,人一出来,林芳就跌坐在江满全的身旁,她看着满全晃着,伸手打着他的脸,她的嘴在张着动着,显然林芳是在喊着满全,可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林芳看到自己的泪水掉在江满全脸上,可她却根本没有哭的时间和准备,江满全醒了,他看到林芳笑了。
“芳子,我看到了——”
江满全和林芳相互扶着走出了窖洞好一会儿,江满全才盯着林芳久久地看着,林芳也看着他,两人好像都明白了什么,可最终江满全还是把在窖里没说完的半句话说完了。
“芳子,我看到了,里面有一个跪着的尸体。。”
林芳呆呆地看着江满全,不知为什么,一行泪水毫无意识地从林芳的眼里悄然地流出来。她一下扑到了满全的怀里,江满全的双臂就紧紧地搂住了她,江满全的眼里泪水也不知是悲是哀地流出来。两人这样呆了一会,江满全才意识到了什么,他一下收回了手,下意识地掏出小酒壶,喝着,可面的酒早已喝完了,可满全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像是里面有喝不完的酒,林芳看着,呆呆地笑起来。
“让我也喝点吧?”江满全就把酒壶给了林芳,林芳控着,可她一滴都控不出来了,林芳笑着,也像样地喝着,喝几口又递给满全。两人就那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老久都没有说话,好像壶里的酒真的把俩人陶醉了似的。
马地生其人 上.
马地生尾字带四个4的奔驰600在黑城是一个亮点,这到不是讲这奔驰车有多显赫,在黑城,高挡的奔驰宝马林肯卡迪等名车并不少见。可这尾字带四个和死字谐音的奔驰主人马地生,在黑城真的具有某种权力,这权力首先体现在他强大的经济实力上。这个车号是马地生选的,据说这个号是一个精通周易的大师算出的号,四个4代表了至于死地而生;坐于死门而大吉的玄机。
地生集团现在是黑城乃至全国都数得上的大公司,固定资产已达三亿之巨,这还是去年黑城审记方面得出数字。很多人在感叹地生发展的神速。更多的人则把赞美送给了马地生本人,这赞美的人群中,不乏一些靠理论吃饭的所谓学者专家之流,他们的赞美带有一种专业性质,那些足以把大多数外行唬的发蒙这论那论,从各个角度分板了地生集团成功的内外部因素。以至于,当朗图看到面前一本公司出钱印制精美的关于公司的论文集时,朗图不得不感叹钱的力量。
现在的马地生已不是过去那个为了坐火车而只想进入销售科的林中土包子,他的学识也随着公司的不断壮大而壮大了。这到很好理解,人家虽不是空手套白狼,可基本上是白手起家,把一个七八人的小公司短短数年就发展成如此规模的集团公司,你能说人家没学识?
当然一些了解黑城机械厂历史的人可能不这么看,他们朴素的理解是:黑城机械厂的灭亡不是天灾而人祸。如果杨明山不携巨款逃的没了踪影;如果有能力有胆识的田玉青厂长不出车祸;如果厂里的头头真的为厂着想而不是只顾自己捞肥了而像当年的汉奸卖国贼一般买厂致富,马地生的创业神话就只能是神话了。历史是不能如果的,有些看似隅然的事物其实是有着必然藏在其中的。
对马地生炒作的过程也是其神化的过程,这很类似于我们当年的造神运动。
人成了神就近乎完美了他就是有脚气盘腿吃饭抠臭脚丫子弄不清一亩三分地里能打多少粮食脑子出了问题胡猜乱疑杀忠君用乱臣拿老百姓钱不当钱自己吃窝头却送给敌人猪肘子吃下面的小鬼也会为他编出一套神话为他荒唐的行为圆其说强其辞夺歪理鼓乱舌以至于被吹的人也不知自己是谁了。
马地生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谁,可炒作的日子一长,那些本不这样认为的厂里人,到后来都开始觉得别人说的有些道理了,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产生了动摇,在这里就再一次印证了纳粹德国那个拐子宣传部长的理论:慌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马地生富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能创造神话的人肯定有其过人之处的!
连朗图都佩服马地生有能力,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能力。
当然这能力不是靠马地生那一堆文凭体现的。马地生的知识进步很像他的公司,先是入了党,然后取得了党校的大专文凭,接着本科就毕业了,没一年,马地生就“考”上了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接着是顺利“毕业”,没多久就取得了硕士的学位。
黑城的一名知名记者还专门给马地生写过一篇长篇报道发在黑城晚报的周末版上,题目就是《扬起知识的鞭,催起飞腾的马》文章极尽吹拍之力,写马地生如何刻苦学习呕心沥血,甚至把马地生现在的一头长发也说成是在学习中防睡觉而“头悬梁”保留下的见证。
如今的马地生朗图还是清楚的,直到他“拿”到了硕士文凭,他能写好的三个字就是他的名字,大概是签字练的。
莫泊桑有句名言:“财产并不能创造人类道德或者智能价值,对平庸的人金钱是堕落的媒介,但它如果掌握在坚定正确的人手中,就会成为有力的千斤顶。”
这句话用在马地生身上就只是灵了一半。马地生有了钱,虽说没创造出什么人类道德智能价值,堕落却是必然的,因为他开始真的是平庸的,当这种平庸升级为一种对金钱的贪求时,罪恶的产生就是必然的了。当用这种罪恶创造出金钱时,金钱就能为制造罪恶的人创造一个神话。
老莫后下半的名言用在马地生身上就对了,马地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绝对是坚定正确的,他非常清楚手中的钱能为他干什么并达到什么目的,金钱在他手中何至是千斤顶?它是攻不不克的利剑,是屡试屡灵的魔宝。
当马地生的车开到市政府大楼门刚停稳时,政府郭秘书长已站在了大门迎接他了的到来了。
很长的过道铺着红色的地毡,通向前方的幽静处,那里是市长候有亮的办公室。
“马总,为了黑城市庆,候市长上上下下跑的差不多了。市政建设这块,油水可是大大地呀!”郭秘书长很轻松的讲出这句话,马地生站住了,他看着郭秘书长“是吗,这太好了,咱们黑城市容又可以变一变了。”
“市容整改方案,诂计要等陈书记,孟付市长回来才能定下来,可能还要争求一些专家的意见,才能具体出台可操做的项目。”
马地生笑了“我是不是也算在专家之列?”秘书长也笑了“马总真有意思,你何至是专家,你的意见还不是一言九鼎。不过,黑城市庆,想从这盆油水里分一杯羹的人可不少呀!”
马地生听着脚步并没停下,径直走进了候市长的办公室。
马地生从市长办一出来,就把朗图叫到了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
朗图在公司属于高级智囊团中的关键人物,这是朗图出色的策划能力和敏锐的目光在几次重大的经营决策中起了决定作用而获得的。
朗图进入到马地生的办公室时,马地生就站起来迎接他了,这种情况对马地生是不多见的,这一是说明朗图在地生公司的地位,二是说明马地生叫朗图过来确实是有重大的事儿商议。
“你的图片展览我欣赏了,真的很有水平,说才华横溢绝不过份的,坐坐。”
朗图坐下笑着接过马地生递过的一支烟,这也是极特殊的待遇。
“马总,是咱们公司的成就成全了我的作品。”
几句客套话之后,马地生就盯着朗图看着。朗图对这种目光已很熟悉了,在林区,天马就这么盯着他看过,只是马地生的目光中少了一份凶恶,而多了许多阴险和冷酷。
“我刚才去了一趟市政府,黑城经济能达到如此规模,我们这些敢吃螃蟹者多少还是有贡献的,明年是黑城建市二十周年,省里十分重视,自然是要大庆一下,省里通过国家计委给黑城弄到一笔资金,数额有十个亿,这笔钱主要是用于市容建设方面的专款。”
朗图看着马地生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他的长发在墙上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光,处在暗影的脸就显出一种阴森森的笑容,马地生的办公室从来都不让阳光进入,是靠进口的高级灯具打亮的。
“马总,你想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马地生盯着朗图“黑城市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是市里没有一个像样的立交公路,你再发挥一下你的才智,弄一个关于大型立交桥的策划案,我希望这个立交桥能建在市中心地带。”
“中心地带?马总,市中心地带建立交桥可能吗?不合理吧?”
马地生冷冷地盯着朗图“建到别的地方,规模上不去,建了就是合理的,凭你的才华,我相信,不合理的你也能把它变成合理的,这就看你怎么运作了,对不对?”
“马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把这个立交桥策划推上去,让这笔资金用在这上面。”
“你真的很优秀,巴图,下个星期四我就把你的策划案带到候市长那里,十天,能拿下来吗?”
朗图抽一口烟,他点点头“好吧,我得查查黑城的公路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