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原来是黑城批发市场的保安,在这之前曾因抢劫和流氓罪判过八年徒刑,出来后就赶上了做买卖的年代,他也本想干点什么?可他那个名声,连借点钱都不可能。王二虎父母早亡,也没个亲友。王二虎干了保安后,看着别人都在批来倒去的大把捞钱,王二虎不平衡了,后来他就发现,市场里竟然还有人贩枪,这就一下勾起了王二虎的想法,王二虎就在那个年头花了一千六百块买了个五?四式手枪,外带三十发子弹。
王二虎有了枪后就不干保安了,就凭他胳膊上左右盘着的两条青龙,二虎的身边很快就聚集了几个后背剌花,前胸剌字,屁股纹女人脸的一些江湖人士,文化没多少,可斗狠玩命却是有着一腔热血敢往外流的主儿。
那时王二虎最爱唱的就是样板戏《沙家浜》中胡传奎的段子“乱市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凭着王二虎那付无赖流氓加流血的德性,在一次和新疆帮的火拼中,王二虎身先士卒,一把片刀杀的血肉横飞,他赢了,后来又打跑了湖北帮,又和东北帮联了手,王二虎就这样在黑城立了“腕”了。
后来王二虎就在黑城市场有了一片“保护区”,每月有一万多块的进顶,就连黑城南街的那一片饭馆也都成了二虎的天下。哪个饭馆老板都要按时孝敬二虎根据营业额算出的“保护费”。交钱的人中有不少人都知道虎哥片刀的厉害,哪个不怕,面上供着,可心里没有不恨之入骨的。
虎哥在黑城道上也是以义气出名,他的朋友看中的摊位,只要虎哥出面指指那一个摊位,摊主就得立马转让绝不敢还嘴,因为曾有还嘴的主在三天之后两条腿被打断了,摊位也“失火”了。谁都知道这和虎哥发脾气有关。可为了自己的身家姓命和利益谁还再敢和虎哥较真?更没人敢告公安局什么的,因为虎哥局子里据说也有人。
后来的王二虎就真的发了,没人见他摆小摊,没人见他倒腾货,也没人见他倒批件,可王二虎就是发了,也就是说没人见他勤劳,他就致富了。致富了的王二虎后来就开起了赌场。
王二虎死了,黑城好多地方都放起了鞭炮。黑城的许多饭馆都爆满三天,全是那些市场的摊主喝酒庆贺摆的酒桌。
这样一个人物死了而且死的如此情形,市局马上重视起来,以局长牵头的4?14专案组就成立了,江满全是主要成员。全面的调查取证工作全面展开了。
江满全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4?14竟会让他陷入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困境!
随着调查的展开,4?14有做案动机的人员一排队竟有七百多人,除了王二虎手下那些个酒肉朋友外,只要认识王二虎的人,就没有不恨他不盼他死的。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有杀王二虎的动机,结果这案子就很难查下去了。
七百多号和王二虎有关系的,排来排去都排没了也没摸出几个重点人,要么所有的人都可能是重点,都是重点就没了重点,专案组也就老虎吃天下不了口。这众多重点中也没有发现一个有枪的,内线报的许多人中,也没查出什么。王二虎有钱后就有了不少女人,有女人看上他钱跟他混的,有他看上女人漂亮凭着淫威霸占的,专案组对这些女人的亲朋好友也展开了大规模排查,排查人数之多,调查范围之广动用警力之大都是黑城公安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可查来查去就是没有摸上来一点有价值的线索,线索上不来,案子就悬着了。
此时江满全才意识到,杀王二虎的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一枪致命,剥下脸皮,不是心毒手黑的杀手一般人是根本干不了这活的。
后来线索终于上来了,江满全在排查中就摸出了周长权,周长权的出现一下使4?14案情明朗起来。在众多有杀掉王二虎动机的人中,真正构成直接杀人动机的人就是周长权。专案组在多次案件分析会上很快就认同了这一点。
周长权曾和王二虎关系密切,后来就反目了,两个人是因为一个女人相识的,这个女人叫杨桂花,其实这个杨桂花是周长权作为赌注输给王二虎的。
周长权风光时曾在黑城批发市场拥有两个摊位,后来一个被转了出去,因为他在王二虎的赌场里输光了钱不得不转。周长权最后又把另一个摊位输给了王二虎,输成穷光蛋的周长权又到王二虎的赌场赌过几次。从王二虎赌场的人了解到,当时周长权是以房产下注。周长权输了后却根本拿不出什么房产,王二虎是个赌场上绝不讲情的人,他认为周长权在欺骗自己,所以要让手下的人砍掉周长权的两只手顶房产。周长权哭求王二虎宽限他几天,他一定会把房产交给王二虎,并且亲自带着王二虎看了那处房产。王二虎告诉周长全如果在半个月内不把他说的那处房产给他,就不是砍他两只手的事了。周长权写下欠条走了。周长权从此就失踪了。
周长权失踪的第十三天,也就是1988年4月14日中午一点半左右,王二虎的尸体在那个枯井里被发现了。
13日下午4点,有多人看到王二虎在一个酒馆里喝酒。喝酒中王二虎大骂周长权耍他并讲他要亲自把那处房子拿过来。之后王二虎讲回去拿枪在六点左右离开酒馆。王二虎手下人七点多看到王二虎从赌场出去,就没有见王二虎回来。
法医很快就根据王二虎前一天的活动及解剖中胃内容分析确定了王二虎被杀的准确时间是在13号晚间。
针对赌场人员提供的房产的情况,江满全对王二虎的手下展开调查,可始终也没有搞清周长权所说的那处房产在什么地方。调查表明,周长权只有两间破旧的平房,根本不可能当做赌注跟王二虎下注。而周长权写的那个欠条谁也没有看到具体的内容是什么。王二虎的手下一致认为,周长权带王二虎看的所谓房产绝对是骗局,只是为了赢得逃命的时间。在进一步调查中了解到,王二虎为人极为鬼诡多疑,他只要带枪出门从来都是一个人行动绝不带第二个人。
数以千计的排查对象在排查中被专案组排除了,因为他们不据备做案时间。排查对象所牵涉到的超过万人的亲朋好友也查了一遍,专案组人员工作量之大之艰巨可想而知!
最终的嫌疑人就落在了周长权身上,可近两年的时间里,专案组使用了一切手段都没有发现周长权的任何身影。专案组最后认定,周长权很可能畏罪自杀,4?14案也就不了了之。
4?14最终也成了局里一直没有突破的重大悬案。4?14也成了局里私下里谁都认为有了定论的案子。4?14就是周长权所为。这个案子就算基本上结案了。
为什么叫基本上结案了?因为专案组认定的重大嫌疑人周长权一直没有抓到,可所有的调查表明这个周长权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人抓不到,就拿不到口供就没有直接的证据。专案组分析的合理结果就是周长权可能畏罪自杀了,当然他是找了一个只有他知道而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自杀的,所以4?14就只能叫基本结案了。
对这个结论当时持反对意见的刑警只有一个,他就是江满全。
江满全认为这个案子不是周长权干的,理由是他没必要这么干,江满全认为4?14是一个和王二虎关系密切的人雇人把王二虎做掉了,而雇人的人肯定就在黑城。谁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驳倒谁,局里就只得同意江满全的请求,让他一个人继续追4?14。
江满全一直在追着4?14,这是全局人公认的事实。可谁都相信江满全是陡劳的,可没有人能阻止他,因为谁也没有找到周长权或他的尸体,也就是说,理论上谁假设都可能是对的。包括江满全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相信的假设:周长权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