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出你了。”听了珠拉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周军笑了。
“是吗?我们早就认识了,只是没有——这样笑着说过话。”
珠拉在凝视着周军,她的手竟然拉住了周军的手,周军并没有感到惊讶。
珠拉拉着周军的手,两个人就坐在了健身房旁的小茶馆里,两个人都相互看着却没有什么话。周军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了珠拉的美丽,这让他真的有一种眩晕感。
“你早就认识我,对不对?”周军看着珠拉笑着点点头。
“在什么地方?”周军摇摇头“也许是在梦里吧。”周军随意地说着,可他看到珠拉的眼里渐渐地有了泪水,周军不知道这句玩笑的话有什么可感动的,可她就这样被感动了。
周军就一下体察到一种柔弱和无助的心痛。这泪水让他明白她在那个房子里活的并不快乐。
“你抓住了我的手,是你抓住了我的手——”珠拉在哭着说着。
周军默默地看着珠拉,他并不明白珠拉说的是什么,可他却能感到她悲哀的诉说。
“我以为我真的死了,我知道那不是梦,是你把我拉回来了,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到那里面,我有什么可值得你珍惜着,可我回来了,你非让我认出了你,现在我真的不想死了,我想好好地活着,向一个人一样的活着——”
周军默默地听着,珠拉在诉说中紧紧地抓着周军的手腕好象怕失去什么。
“他不爱你是吗?”周军轻轻地抚摸着珠拉的手问着“我以为——你很爱他,我一直都以为是这样。”
周军说的是实话,他对马地生他并不了解,只是在报纸看到了地生公司一些报道,优秀企业家,全省杰出青年,挽救下岗职工的救星——这些充满了赞美的报道让周军对马地生有的只是好感,周军把马地生同那些靠关系靠权钱交易的贪官奸商们是截然分开的,这种为大多数人着想的企业家才是他所信服和敬佩的。周军虽然也听说过马地生一些负面的传闻,可这并不能动摇他的看法,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完人是不存在的,一个人能用七人分的善良和理智控制思想里三分的丑恶就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周军当初注视着这房子的窗口,是被美妙的琴声所吸引的,这琴声使他看到了珠拉,同时也知道了马地生和珠拉关系,他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的,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夺取什么,周军认为马地生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只是珠拉的美丽让他有一种控制不了想注视的渴望;琴声中珠拉有些蒙胧的身姿让周军在注视中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每当马地生的轿车停到小楼下面时,周军就会悄然的离开。现在他终于从珠拉的嘴里听到了她的诉说。
珠拉呆呆地看着周军,她的脸上显出凄然的笑意“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你不该认识我,一切都晚了,没有用了。”珠拉站了起来,周军看着呆笑的珠拉“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珠拉摇摇头。
她走到门口又转过了身体,她默默地看着周军凄惨的笑了一下走。
人一旦活在了希望里,就有了盼望。
珠拉的爱
珠拉从那天起就一下明白了仇恨是个什么东西了,她深深的恨着马地生,只是这种恨没有通过反抗和暴力来体现,珠拉的内心世界里对马地生是怀着深刻的恐惧的,这种恐惧已把她身体中反抗的力量完全压制住了,她很想看到周军,可她又怀着深深的自卑。可那种深刻的渴望让珠拉在潜意识中更加注重自己的身体。
马地生来到小楼的时间并不多,珠拉知道他来到这里需要的是什么,珠拉的仇恨和反抗变成了沉默和顺从。这是一种潜意识中的对抗,马地生很快就发现珠拉的改变,在他的目光中,珠拉眼里已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她甚至主动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而不是让他疯狂地撕扯,她不在因疼痛而发出哭求声。马地生并不希望这种改变,这种改变让他失去了发泄的动力也让他失去了施虐的兴趣。
珠拉终于清醒了,可她的仇恨竟是以忍受着巨大痛触的代价完成的,可珠拉的心里却在笑,她知道马地生已失去了对自己的兴趣。
珠拉天天都想去那个健身房了。
在健身房的大镜子里,珠拉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她在做着一个舞蹈动做,镜中的身影是美丽的,只有珠拉知道这是一个已失去灵魂抚慰的身体,这是珠拉现在惟一珍视的东西,对马地生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和仇恨,让她十分渴望见到周军,可她又是那样的怕见到他,因为她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她只是渴望看到他如猿猴般轻灵的身体在攀岩墙上飞窜跳跃。
珠拉并不知道这种渴望是什么,她不敢也不想奢望她的生命中还会有什么爱,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不配有谁去爱了。可她不能控制自己精神上对这种欲望的渴求,伤害的越深这种渴望的燃烧就越强烈。
珠拉到健身房的时间总是下午三点,这样她总是能在这段时间上和练习攀岩的周军遇在一起,让珠拉感到失望的是,这些天周军并没有来到健身房。珠拉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知道周军是个开出租出的,珠拉还发现健身房的黄飞老板对周军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敬畏。他为什么这些天不来了?珠拉一直默默地想着,他是不是出了车祸?珠拉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像猿猴一样轻灵敏捷的男人怎么能出这种事儿。
从小楼里出来,珠拉不在骑自行车了,她要走到路旁打车,珠拉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能遇上开出租车的周军。
那个让她活下去的梦好象把一切都改变了,周军那双闪着光的眼像一团火一样开始在珠拉的心里燃烧着,珠拉在健身房里练的十分的投入,可她的眼睛却时时地观察着面前的镜子,她是多么希望那双锐利闪亮的眼能剌向自己。珠拉延长了跳健身操的时间,她甚至还进入器械室活动一下,亮丽的脸庞健美的身材使珠拉每次进入器械室都吸引了所有健身者的目光,珠拉在器械上活动几下又进入攀岩室,只有几个水平很低的爱好者在攀岩墙上小心移动着。
珠拉怀着深深的失落回到了房间,她坐在钢琴旁竟发起呆起,有时竟发出痴痴地傻笑,她真的弄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产生了如此的依恋?
珠拉的手指在钢琴的键子上流动着,珠拉并不清楚自己弹的是什么,珠拉这些天一直都在回忆那个死去的梦,梦中感觉的碎片在一点点的完整起来。那种温暖舒适安详的幸福感让她久久回味着。她相信她那天经历的就是人们说的死亡之路。可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把她拉回来?冥冥中珠拉好象一下明白了,是他不让我死。
悔恨悲哀的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自认为只有艺术才能拥抱自己的珠拉竟然会主动进入马地生的轿车里,珠拉现在才正真明白是虚荣毁了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后悔是无法补救的。
房门发出了响动,珠拉弹琴的手停下了,她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马地生来了,他显然喝了不少的酒,他很兴奋地看着珠拉“我的计划成功了,你想学开车吗?我会在黑城市中心建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立交桥,独一无二的,你明白吗?”
珠拉对马地生发自内心的恐惧已消失了,珠拉盯着马地生,这是珠拉第一次这样大胆的注视,珠拉此时才发现这个在黑城呼风唤雨的男人竟是如此的丑陋,肥粗的脖子贪婪的三角眼粉红的鼻头。
当马地生的眼里开始闪出动物般的光时,珠拉的双手竟下竟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马地生一把抓住珠拉长发看着“你不想让我干你对吗?”珠拉盯着马地生一动不动,这种无声的反抗激怒了马地生,珠拉被推倒了。
“你就不问问我的事业?我养着你不是动物。”珠拉冷笑着“你的事业不就是赚钱吗?我不懂我能问什么?我也不是动物。”马地生绝想不到珠拉竟敢和他顶嘴,马地生扑到了珠拉身上,珠拉都想不到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她拚尽全力和马地生抗争着撕扭着。
马地生的脚终于踢到了珠拉的腹部,珠拉倒下了“我让你不得好死,我让你死——”马地生疯狂地踢着打着。血从珠拉的鼻子嘴里流着,马地生把珠拉的双臂拧到了身后绑着,他坐在了珠拉的身体上看着无力反抗的珠拉笑起来“我以为你什么都会了都懂了,我以为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我以为你还会像狗一样对我顺从我 ,没想到你现在还敢恨我,老子用这么多的钱养着你就是让你变成一条听话的狗,打也听话杀也听话,你听见了没有?”
珠拉看着马地生摇摇头“我不要你的钱,我要离开这里。”
马地生久久地看着珠拉“你们女人不喜欢享受不喜欢钱,不可能?离开?这是男人说的话,你们女人没有资格说,这是一个成功男人说的话,这该是我说的话,只有我有资格这样说你明白吗?钱是什么东西,没有时天天想着它,多了它就象你们女人一样不值钱了,没有钱我想干女人可干不了,有了钱女人会找上门来让我干,男人要干女人那是因为我是男人,干你是我的动力,这个动力能让我出去干男人要干的事业,男人永远喜欢的是干事业干女人的感觉。而不是结果。”
马地生抬着珠拉的双臂,珠拉一声不吭地忍着“谁都不能阻止我的力量,谁挡着我就让他死——死的很惨——很痛苦,就像你现在这样。”
马地生把珠拉绑好吊了起来“你他妈喊呀叫呀哭呀——”马地生摇着珠拉的长发叫着。珠拉在忍着,马地生看着“我不喜欢这样干的,叫喊吧,你这个臭婊子,你一点都不会痛苦,你离不开我的——”
珠拉在马地生的虐待中默默忍受着不发出一点哭叫声,马地生点着了一支烟烟火在一点点逼近珠拉的身体,马地生看着,珠拉咬住了嘴唇,她的全身都因巨痛而在抖动着可她就是不发生一声痛叫,马地生把珠拉扔到了床上。
“你他妈的完了,你没用了,你是个废物了。”
马地生有些踉跄地走到了里面的床上,当珠拉松软地躺在床上时,马地生已睡着了。
珠拉已适应了马地生的这一套,马地生在虐待着珠拉的同时,总是在说着,像对珠拉又像是对自己,抚摸着自己身体上的伤痕,珠拉对自己已没有了心痛,她甚至希望马地生把她折磨越痛苦越好,那种身体扭曲变形的痛让她得以把心里所有的仇恨压抑在疼痛中释解出来。
珠拉知道这不正常,可她控制不了自己,那时她的意识已并不清楚了。
仇恨让珠拉这一次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