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地生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含着泪水,他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又接着讲:“林大保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想你们肯定多少知道一些我们的关系,在我创业时,他曾打劫过我的木材车,他和我是打出来的,我那时完全可以把他交给公安机关处理,可当我知道他弄钱完全是为了瘫痪的母亲时,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去他家看了他的母亲,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我看中他的就是义气和良心。后来他给我开过车,他很少把家里的情况对我讲,可我知道他有困难,我一直在接济他一些钱,可这个人太要强也很内向不愿意与人交流,后来他主动提出要离开我的公司,我问他要去哪儿,他没有告诉我,他只是说不想拖累我,我当时并没有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可我还是把他安排到了会馆,给他了一个闲职挂着,因为他是个大孝子。我一直工作很忙,听他说他母亲的病见好了,我就信了,我给他钱他也不要了。后来我发现他好像在故意躲着我,我真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这对我打击很大。社会上的一些议论我也听到了,可不管怎么说,他曾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时候我不能因为他出这种事儿,我就忘了他。
室里一时沉默起来,江满全一直默默地听着,从马地生进入房间,江满全就在观察着这个在黑城号称首富的大企业家,
江满全注意到,马地生冷漠的眼神并不乏机敏,他的眼神曾飞快地扫过自己,可从他刚才的话里,江满全确实听出了真诚,这种真诚靠表演是很难装的出来的。
“马老板,这个林大保除了与你的关系很好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好朋友吗?”
面对李局的问话,马地生想着“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在给我开车前他只有我这么个朋友,到了会馆之后,他很少和我联系,只是我隅尔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母亲的病情,我能感觉出他在有意的回避我,可为什么要这样我并没有深想,我一直认为这可能是他的品性,在我创业时他对我忠心耿耿,当我的事业有所成就时,他却躲开我不想沾我任何的好处,这正是我所所敬佩的地方。”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他到了天马会馆后的情况你并不了解,对吗?”
“可以这么讲,其实这份产业我基本是不过问的,于总向我汇报时也很少提起大保,因为他基本不怎么上班,我相信他不上班的日子应该是在家里陪着母亲。”
室内又是沉默,李局几次看着江队,他真的找不出什么话可要问的了,因为从现有掌握的情况看,马地生讲的确实是真话,李局希望江队能提出一些问题,可江队始终沉默着。
“马老板,林大保的问题我们可以先放放,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那个市中心立交桥工程现在已开工建设了,我们有证据表明,江涛的死很可能与这个工程有关,而承包这项工程的公司也是你的产业,作为公安机关,我们怀疑地生集团有人出钱雇用林大保杀人。”
马地生抽着烟,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没错,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地生的产业现在铺的摊子比较大,作为这个集团的负责人,我只是在决策时发表一些意件,一些集团旗下的公司,我们只有控股权,这些公司本身具有很大的决策权,承包市中心立交桥的公司就是这样一种公司。我不否认这是一项有利可图的工程,在争取项目过程竟争是必然的,可出现买凶杀人这种犯罪行为,我想都不敢想,我现在也让集团保安部门,在查公司,如果真的是我公司的什么人干出这种事,我该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就承担什么法律责任。”
马地生走了,他的车在保安人员的护送下,开出了公安局大院,很多的警察都在看着,江满全也在看着。
马地生的一番话让你真的挑不出什么破绽来。你可以怀疑地生集团,地生集团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那些分公司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背着地生集团干出买凶杀人的事也并不是不可能。
江满全不得不佩服马地生的高明,他在主动出击时,先把自己放在一个让你攻击的位置上,而且他还创造条件让你去攻,他把公安人员对他个人的怀疑巧妙地转化为对地生集团这个体系的怀疑,而自己却似乎成了一名受害者。
马地生离开公安局后,林芳的手机响了,林芳告诉江满全,天马会馆的王吉有重要的情况要对他讲。
江满全再一次面对天马会馆保安部经理王吉时,王吉的脸仍在挺自然地笑着,可江满全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笑已不那么自信了“这么急见我,想说点什么吗?”
“对,我现在怀疑我的手机就是林大保拿走的。”
江队看着王吉“是吗?你有什么根据?”
“我在省城那天,我在省城第三医院看到了林大保,我们说了几句话,我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还告诉了饭店地址,林总说不了,晚上要回黑城,他说他给母亲弄点药。”
江满全没说什么,他久久地看着王吉。
“我真的不敢想林总会干会这种事,可我现在不说不行了,晚上我在饭店的停车场看到了林总的车,我还挺奇怪,林总不是回黑城吗?怎么也跑这吃饭了,我还给他打手机,可没人接,我也没想什么就进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了,我敢肯定我的手机是他乘我出来时拿走了。”
“你和林大保常在一起吃饭吗?”
“吃过几次,他这人不爱说话,也不喝酒,我手机爱放饭桌上这是习惯,在会馆忘了也没事,会有人给我送来,他肯定知道我这习惯。”
王吉好像说的又是真的,通过照片辩认,饭店服务人员证实,确实有一个很像林大保的戴墨镜男人来吃过饭,而且这人很怪,一个人硬是要了一个包间,这个包间就在王吉包间的对面。而且服务员证实当王吉这帮人出来时都喝的差不多了,有几个人讲还要回去喝,所以她们当时并没有马上收拾桌子,当王吉回来找手机时,饭店的内部还进行了自查,可始终没有人承认谁拿了手机。
从核实的情况看,这个王吉确实是一个受害者,这时江满全就理解王吉的眼睛里为什么始终藏着某种恐惧了。
这说明王吉跟林大保确实不熟,他可能知道林大保与马地生不同寻常的关系,才显也了了某种恐惧。
江满全此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写匿名信的人,这个人应该对马地生了解很多,可为什么现在才用这种方式与公安机关联络呢?
朗图开始为自己的行动收到了效果而到了得意,他确信自己的举报信对于公安机关的侦破具有巨大的指向性。
得知马地生竟然亲自去了公安局,朗图感到十分的很震惊,以他对马地生的了解,他相信马地生绝不可能是去投案自首,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要以攻为守,因为公安人员一定会掌握他和林大保的关系,他主动的说明一下,公安人员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看着马地生的大奔开回了总部,朗图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朗图准奋给公安局写第二封举报信。
朗图现在主要的拍摄重点就是这个正在热火朝天施工的市中心立交桥工程,他要把这个令黑城蒙受耻辱的坑民工程腐败工程每一时期的施工阶段都要细细地拍下来。因为施工的缘故,黑城市中心一片混乱不堪,大小车辆均需绕道而行,支撑立交桥的巨大的水泥柱子已显出这个立交桥未来气势不俗的样子。
此时朗图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迷惑的眼睛一直在默默地盯着朗图。
这个盯着朗图的男人叫郑勇光,是人大新闻系的研究生,他的家和朗图的家都在省城,在他还是大一时,就看过朗图拍的记录片,在那片子里朗图曾以访问记者的身份出过镜头,朗图的气质和提出问题的角度,让他对朗图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相信朗图会是一名摄记录片的大师级人物。大学毕业到省电视台实习时,他专门打听过朗图。台里专题部的人告诉他,朗图早就飞了,飞到国外了,谈起朗图拍的纪录片,台里人都颇有感慨,这样一个拍纪录片的人才,有锐气有才情有性格的人竟因一部片子而赌气出走太不值了!
研究生毕业的郑勇光,对地生集团情有独衷,结果经过一番人才较量,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地生集团,成为地生集团对外宣传部的一名工作人员,在地生总部,他突然发现了朗图,这个叫巴图的男人和朗图实在是太相象了!虽然这个巴图已蓄起了胡子,发型也改变了,可他还是感觉出这个巴图从气质身材到眼神都在太像朗图了,基于这个原因,郑勇光对这个巴图开始默默地观注起来。
此时的郑勇光已知道朗图在地生集团的地位,作为一个高级主管,巴图拍着个立交桥干什么?充满了好奇的郑勇光一定想弄个究竟。
林大保一死,一切似乎都变的简单了,黑城市政府车队队长也找到了江满全。
当林芳把记录的纸一铺开,车队队长就主动开口了,他告诉江队,自己确实是接到了恐赫电话,电话里威胁说如果自己不按电话里说的办或是把电话内容报告给警方,就要杀掉他的一家,自己真的是吓坏了,不得不对公安人员说了假话。
“这么说,你第二次对我们讲的,就是恐吓者让你讲的,对吗?”
“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是有些害怕了,家里人真要出个三长两短,我——我交待不了。”
“所以你就说了假话?”
“我现在想通了,我要是真这么怕下去,他们就可能没完没了,我这些天天天做恶梦,我真的受不了了,这案子现在越闹越大,将来真因为这几句话我把牵扯进去,我不全完了,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邪不压正,所以我现在不能不说了,我不说,你们也会找到我头上。”
“你当时听到江涛的话后,你都对谁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