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军高中毕业后,就赶上黑城市场兴起的日子了。
穷困潦倒,一名不文好吃懒做的周长权那时除了能在市场中倒腾小买卖,别的工作是抡不上他这种人的,可想做大,他又没有本钱。可后来周长权就有些作大了就有些钱了。
后来周军才知道,生父做买卖的本钱就是以要回周军要挟养父而把养父准备养老的一笔钱敲走了。
在后来,养父那个曾经还是赚钱的砖窖不再赚钱了,人们已不需要韩长贵套窑里产的那种质高可价钱也贵的青砖了。一些外地人在黑城办起了机械化的砖厂。
日子一天天穷下下,养父一天天老起来。
天灾人祸往往就在一个人最困难时出现,周军病人,急性心肌炎,人最怕的日子就是没钱的时候生大病,这时的养父开始求人了。
一生尽帮别人忙的韩长贵,这时才发现,给别人借钱时真是容易,可别人给你还钱时就不那么简单了,那些借过长贵钱的人都开始躲着长贵。
无奈的长贵找到了周长权。他要周长权把借他的钱还给他,他要用这钱给孩子看病,那是笔数目不小的钱。此时的周长权已不是彼时了,他已穿上了西装,还会打领带了,他一头银毛也向后披起来,四个手指上戴着四个老大的金戒指,一个手里还提着个在当时极为少见的四个喇叭的索尼收录机,就像九十年代初一些暴发户拿着当时极为少见的大哥大一样,虽说肚里除了大粪没什么撑人的东西,可有了钱人皮外面一包装,就很那么人模狗样了。
结果可想而知了,周长权没还他钱他还给韩长贵的是一顿老拳。
又气又急的韩长贵也病倒了,此时,周军的病就挺神奇的见好了,他天天守在养父的身旁,养父看着就一天天的不行了,大夫来了一检查就发现韩长贵的肋骨断了四根,又长在了一起,再进一步诊断就发现韩长贵已是肝癌晚期了,听到这个结果,从来也没哭过的周军眼里就有了泪水可没有流出来。
后来周军就知道了养父被打的事儿,就知道养父那四根肋骨是怎么断的了。
一个月后,韩长贵到了最后的一刻,他拉着周军的手久久看着,这时周军就想起了母亲,临走时也这样拉着他的手这样看着他。
韩长贵看着就要完了,周军把居委会的何大妈叫来了,长贵还是把周军单独留下来了。养父用攒了很久的力量说出几句让周军永远记住的话:军军,爸爸用一生就换来这么一句明白话,那就是好人都没有好报!我要是能到天堂,我一定要看看他们死后的――养父说不动了,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交给周军。
“军军,这上面的――名字,都是他们――-在困难时我――帮过的人,他们借的――-每一笔钱我都――记在上面,我去了,你要是――生活很难,就找找――他们,也许会―――帮你一把――,我死后——就把我埋在那个——套窖——”
韩长贵说完两眼睁着就死了,那样子就和母亲死时的一样,这时,周军就发现养父的脸上闪闪发光,周军接过本子后就哭了,无声的泪水就流到父亲苍白的脸上。
养父就那样走了,周军把养父用毛毯包了,背到了山坡他挖好的坑里,送葬的人除了周军只有一个人,就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何大妈。自己病中养父四处借钱被打的事就是何大妈告诉他的。
周军把日记里那些人名都在心里记住了,长贵的死迅传出后,这些人都陆续来到长贵的房里,周军把他们一个个都拒之门外,他用刀子般的眼剌看这些人。
也许这些人终是良心发现了,有人就在长贵的坟上立了块碑,周军得知把碑砸了。
就在砸碑的那天晚上,周军把养父的坟秘密的搬走了。
周军就把养父埋在他心爱的小砖窖里,这是养父生前就表露出的愿望。
这个小砖窖已不在烧砖了,周军经常坐在养父的坟旁,他一直回想着养父讲的那半句话,他突然想明白了,爸爸在天堂一定想看看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在地狱里是个什么嘴脸。
坐在躺椅上的周军,现在总喜欢回忆,回忆他与养父生活的那段美好的时光,后来,每当周军掏出那支十多年前在黑城市场上买的手枪时,他就总是在开枪前回忆起这段岁月,这是他心中唯一值得回忆的往事。
钢琴声停了,从阳台上可以看到这房里的弹琴的人从房里出来,周军看着,他知道她该洗澡了,而且一定要换一件淡粉色的睡衣。
周军是个很难被女人打动的男人,可他还是被这个女孩子天使般的身姿吸收了,周军甚至都知道了这个女孩子的名字——珠拉。她开始换着睡衣,周军把头转过去,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当他转回头时,女孩的脸就对着镜子了。
她很漂亮,这是周军第一次看见她时的印象,她长长的直直的披发让周军就一下想起了母亲,周军就觉得这个女孩很像他三岁时回忆起的母亲,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中的那种忧郁和绝望。这也是周军对这个小楼一直没有动手的直接原因。
一辆在黑城很扎眼的大奔很轻地停在了楼下,周军知道,他来了。
后来周军才知道,这个下车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叫马地生。
当周军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马地生时,他大吃了一惊,这个名字在黑城不说老少皆知也差不多。他就是黑城最有名的巨富,地生建材装饰集团的总裁马地生。公司生产主打产品地生牌实木高档家具行销全国,其配套产品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是黑城有名的纳税大户,其固定资产已达三亿之巨。
在黑城所有的国有企业举步维艰面临破产时,地生集团却左右逢源发现迅速,其产业已伸到了房地产建筑业。
周军怎么也没想到马地生会拥有这样一个女孩子。
马总进入房间就躺在了床上,珠拉默默地坐在床旁,她在给马总脱着衣服,周军就像小时候在门缝中看着母亲被父亲折磨那样静静地看着。周军并没有窥视的爱好,他只是被珠拉眼中那种藏的很深的东西吸引了,周军曾在母亲的眼中读到过这样的东西,这也是周军几次把抽出的手枪又放回去的原因,他强烈地想弄明白一个问题,她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吗?
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满全就到了办公室,满全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为什么这样满他也没想清楚。媳妇的话句句在理,可他就是不愿听,可又不能表现出太烦的表情,这就使满全有了一个很好工作作风,没有迟到,更没有早退。
7?7案动了这么大的力量最后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人死了不下十几年!满全总觉的不甘心。
他又来到放尸体的地方,找来放大镜一人又对着这个干尸全身细细地看着,终于,在干尸的脚趾间的缝隙中,他就发现了一些细小的颗粒,满全把这些微小的颗粒放在放大镜下细细地观察,林芳也来了也在看着,林芳用夹子夹起一个小颗粒用夹子压碎了看着。
“这好像是砖的碎块”听到林芳这样说,江队一下盯着林芳的脸。“你说什么?”
林芳被江队的眼神看着直发毛:“江队,怎么了?”
江队拿着放大镜看着林芳压碎的颗粒,他的手在抖着“芳子,和我走”
林芳迷糊糊地跟着神情异样的江队来到了那个发现干尸的地放,江队趴在地上细细地看着“江队,怎么回事,你发现什么了?”江队坐起来看着林芳“芳子,这里根本就没有碎砖的痕迹,你明白吗?”
江队不在说话,他在那个埋干尸的坑里细细地寻找着,终于用找到一些砖头的碎块。
回到办公室经过一番对比,江队认定了干尸脚里缝隙里的碎块确实是砖头后,就开始坐在那里发呆。
林芳带着的局里的技术员和张队也来了,几个对比之后也一致认定那些细小的颗粒肯定是砖的碎块。
“会不会是拉尸体时,从车上带进来的?”
“会不会是凶手在移动尸体时带进去呢?”林芳的话一说完,江队头脑猛的一闪,就好像黑暗中一个闪电,一下照亮了前方的一瞬间,使你一下看到了一个轮廓。
江队猛地一拍头,他一下蹲了下去,双手抱头久久不动。众人都在看着他。
“江队,你怎么了?”听到林芳的声音,江满全慢慢地抬起了头,大伙都在看着他。
“那天,搬他的时候,他在跪着,车上铺着报纸。”
江满全说出这话很慢,很轻,江满全说完这话谁也没理就出去了,他独自一人慢慢走到办公室把门划上了,他默默地坐着,他的眼这时就有此发痒,他知道他的眼里正在聚着泪水,而且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连满全自己都奇怪他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案子根本就连八字都没有一撇。可泪水就是那样流了出来。
李局盯着江队时,满全就知道局长对这个发现是极重视的。
“江队,这么久了,这个案子全局就你还想着破的心意,这回就看你的了。我想听听你的?”
“那些是砖的碎块,绝对不是我们搬动尸体时带进去的,那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个死者是被另一个人移动的过程中,是在一个有砖地方移走的?”
李局显然对江队的话很有兴趣了“你说下去,我很愿意听。“
“这也许有这样几种可能性,一是,这个地方不太方便存放这个尸体了,二是凶手不想看到这个尸体在这个地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杀手就在黑城,他一直就在黑城。”
李局听着“可能就是这样子了,可――有什么具体的实施办法吗?黑城过去就是产砖的,到处都是碎砖头呀?”
江队沉默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江队,不管怎么说,4?14和7?7我们还是要追下去的,现在没有具体的突破,给你投入人多了也使不上劲儿。”听李局这样讲,满全明白了李局的意思,这个案子又要进入过去那种状态了。“我还是把芳子派给你吧,我让她从四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