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太子妃?”祝云贺皱眉,“你确定她上了画舫?”
刚才祝云贺可是看见,那画舫上面的皇家标识。
如今虽然太子妃没有正式与太子完婚,但是赐婚的圣旨早已颁布,太子妃现在便是皇家的人。
自然可以使用皇家的规制。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道听途书,就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些人匆匆赶过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连倩倩想了想。
“你可看清楚那些人是谁了?”祝云贺急急问道。
连倩倩继续道:“没有,不太知道,里面大概还有一些官兵侍卫,将旁边的人疏散开了,但是并没有人想去灭火。”
“我就是刚刚被疏散开了,现在想来,或许那艘画舫,真的与太子妃有关。”
庄温婉惊道:“所以……是有人想对太子妃下手!”
庄温婉此话一出,大家都互相看了一下,谁都没有接话,接着有默契的不提。
祝云贺首先说道:“这样吧,我和婉婉跟着你们两个回客栈拿行李,然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回府吧。”
王铮一合折扇:“好,那就多谢祝兄盛情款待了。”
王铮与连倩倩走在前面,庄温婉和祝云贺跟在他们两个的后面。
然后庄温婉便发现,走在前面的王铮和连倩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最后在不经意间,还会碰到各自的手指。
庄温婉挑眉,拽了拽祝云贺的袖子,示意他看。
祝云贺早就知道王铮的心思,只不过王铮比较怂,一直也不敢承认。
祝云贺对着庄温婉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庄温婉用眼神问祝云贺:你说他们两个在搞什么?明明就是互相喜欢啊。
祝云贺摇摇头:不知道,我问过王铮很多次,但是他就是不肯吐露自己的心声。可是他虽然不说实话,但他的身体可比他的心诚实许多。
庄温婉扁扁嘴:我就知道王铮虽然号称锦州城里面的纨绔,但是却是个怂货,根本指望不上他什么。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在眉眼之间互相讨论着。
最后两个人一边在后面走,一边观察着前面的两个人。
王铮和连倩倩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后面人的研究目标,只是在前面走着。
只不过街上人多,连倩倩在人群之中被推推搡搡,王铮发现之后,默不作声的臂膀伸开,右手持扇,在连倩倩的旁边扇着风。
“这天还是有些热啊……”
这么一个动作,便在不碰到连倩倩的基础上,将她身边的人流给挡开。
虽然连倩倩没发现,还怼了他一句。
但是这一幕却让后面的人抓个正着。
他们两个的进展还是挺快的嘛!
等到四个人收拾完东西,回到祝府的时候,早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天已经很黑了,有歇的早人家已经开始休息。
祝云贺让李叔给连倩倩和王铮收拾了两间房间。
李叔在来都城之前,一直都在锦州城的,自然知道王铮连倩倩与祝云贺的关系,如今看到他们来了,自然好生招待。
李叔刚刚带着王铮他们离开,门口便有小厮来报,说是付岑岭来见。
祝云贺让庄温婉先回去休息,自己让小厮带着付岑岭到自己的书房里面来。
祝云贺刚才书房里面坐定,便看着付岑岭推门而入。
他的神色紧张,祝云贺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问道:“你这是?”
付岑岭沉声道:“我刚从太子殿下那里过来,是有事想跟你说。”
祝云贺道:“说。”
付岑岭想了下,最后道:“我父亲昨夜与敛王见面了。”
“敛王?”祝云贺皱眉,“他不是不想在都城露面嘛?怎么如今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不知,或许敛王觉得,现在的时机已经渐渐趋于成熟,也就不顾及那么许多。”
祝云贺点点头,看着付岑岭,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嗯。”付岑岭好像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齿,人为君子,自然不屑于做扒门缝的这种小人行径。
但是昨夜他本想离开,可怎么也离开不了。
干脆纠结着听完。
“敛王好像只是来试探我爹的想法,毕竟当初官家继位的时候,我爹确实是反对的。如今敛王回朝,应该是想找一些老臣子,作为自己的后盾吧。”
祝云贺有点担心:“那丞相大人是答应了?”
毕竟只要丞相大人一答应,那么就与付岑岭站到了绝对的对立面,日后立场不同,也不知会产生怎样的风浪。
付岑岭听着,摇摇头:“我爹并未答应敛王,可是就因为如此,我看不明白我爹的立场。”
祝云贺问道:“此事,太子殿下可知道?”
付岑岭沉默不语,最后才道:“并不知晓……我并未提及。”
付岑岭说完,忽然自嘲了一下:“我本以为我一心忠于太子殿下,可没想到真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也不过如此。”
“所谓公正,或许是因为事不关己。”
祝云贺蓦地问道:“那当初淼淼的事情呢?”
付岑岭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要是淼淼的罪名洗脱不了,你会怎么办?”
付岑岭皱眉:“淼淼是冤枉的,本官有信心将凶手缉拿归案。”
祝云贺看着付岑岭不说话,只那般盯着他。
直到他将头低下。
一定会有恻隐之心的吧。
毕竟也是因为这样,付岑岭才发现自己是喜欢曲淼淼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想,自己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
祝云贺看出了付岑岭内心的撕扯,他拍了拍付岑岭的肩膀,道:“大家都是人,连神仙都难免有恻隐之心,更何况凡人。”
祝云贺继续道:“当初,你虽然对淼淼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还是在尽力的去查找证据,其中有很多时候,你将证据隐藏掉,可是你并没有。”
“如今你虽然没有将丞相大人的事情告知太子,并不是因为你不忠诚,而正是因为忠诚,所以才不能将没有确定的事情,告诉太子。”
“你好好想一想,若是丞相大人真的表了态,你会怎么样?”
付岑岭想都没想,直接道:“我会如实告诉太子殿下,提防我爹,要早点防范。”
“如果我爹真的有罪,那么我会去求太子殿下,放我爹一马,我可以父债子偿。”
“你看,这就是你的选择。”祝云贺笑道,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上,道:“别那么紧张,你并没有像你自己怀疑自己的那样。”
“所谓君子,乃是在动了恻隐之心之后,依然能坚持原则,而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动恻隐之心。”
“那便不是君子,是冷血之人。”
“那你呢?”付岑岭问道,“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做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祝云贺笑道,“不过我不想做君子,也做不了君子。对于我来说,有很多事情比君子道义要重要得多。”
付岑岭听着祝云贺这么说,忽然释然的笑了。
他举起手里面的茶杯给祝云贺作了个揖,道:“付某此一生能有你一个朋友,不虚来这人间一遭。”
付岑岭道:“我们,算是朋友吧?”
“自然。”祝云贺笑道,“或许我们以后还能变成亲戚,到时候可别因为你的君子道义,将我妹妹欺负了去,表妹夫。”
付岑岭自然受不了祝云贺这般拿他打趣。
只能以茶代酒,敬了一杯给祝云贺。
“对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付岑岭想了想,“今日上朝的时候,礼部尚书方兴不仅请官家趁早发落祝云峰,而且还道,因为东珠失窃,所以凤冠赶制不成,有违礼制,于是便上奏,让官家往后拖延婚期。”
“官家怎么回复?”
“官家依旧身子不好,最近几日精神头也不好,于是只能打马虎眼的过去,并未提及是否要将婚期延后,只是让大理寺抓紧查找东珠的下落。”
祝云贺点点头,忽然想到今天晚上那画舫起火的事情:“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些,兴许要狗急跳墙了。”
“嗯?如何这么说?”
“今夜我与婉婉去未名湖游玩,正巧未名湖中有一艘画舫失火,我瞧着那规制,应该是皇家规制。”
付岑岭皱了眉头:“皇家规制?”
“嗯,后来我便听人说,太子妃今夜于画舫之上宴请姐妹。”
“那是太子妃的画舫?!”付岑岭急道。
“不知,或许明天你就能从太子那里知道了。”祝云贺倒是没那么急,“不过这事或许没那么急,毕竟如果真的是太子妃葬身在火海之中,那等不及明天,现在便是满城风雨了。”
付岑岭一想也对,便放了心。
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发现已经很晚了,便起身告辞。
没想到一推门,便看见了曲淼淼在院子中等他。
他怎么将曲淼淼也来了都城这件事给忘了?!
曲淼淼在付岑岭到府中之后,立刻得到了消息,等到了祝云贺的书房外面。
她就在外面静静的等着,站的位置,是付岑岭从书房出来,一眼就能看到的。
曲淼淼看着付岑岭出来,自己迎了上去,行了个礼,叫道:“付大人。”
“嗯,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付岑岭扫了一眼曲淼淼的穿着,皱眉道:“天凉了,你怎么才穿这么点?”
曲淼淼一听付岑岭在关心自己,心里面暖了起来。
她摇摇头:“不冷的,听说大人来了,所以来看一眼。这几日表哥吩咐说,不要随意出门,所以我一直在府中,未去找你,你……”
任凭付岑岭往日再憨,他都知道曲淼淼问的是什么。
可是昨夜他本来想去找父亲说这件事的,可没想到就碰上了父亲和敛王的对话。
自然这件事就不能提了。
付岑岭有点尴尬,倒也没逃避:“那个,时机未到……”
“我懂的。”曲淼淼点头,但是脸上的失望不言而喻,“你们有事情要办,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