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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口猪

几个年轻庄户相帮着将猪丢进烧开水的大铁锅里,过得一刻钟时间,将猪捞出,去毛,将两只后腿穿过铁钩,挂在木架子上,用水冲洗干净。杜老四手腕轻抖,一刀便将猪头砍了下来,又将内脏一一取出放在案上,又一刀将猪劈成两半,将两片猪猪抬下来,只见杜老四刀光闪动,不一时就把猪切成了几十块。

杨嫂早已叫了几个村妇,将厨房的火点着了。孙宇带着一群小孩已在门口摆了长长的一排桌椅。

孙靖书拉着几个老者的手,嘘寒问暖,那些老者心情激动,自心底感激上苍派来这位年轻仁慈的庄主。

中午时分,每个人都端着一大碗肉汤,或坐或蹲,三三五五的围在一起,吃着肉,喝着汤,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

杜老四分了一大碗肉汤,他的碗里明显比别人碗里的肉要多,这是孙靖书专门吩咐杨嫂这样做的。杜老四端着碗,眼睛红了,嘴里喃喃地说道:“要是早几年遇到庄主,兴许我爹我娘和弟弟就不会饿死了......”

孙靖书也端着一个大碗,旁边跟着孙玉,他把骨头上的肉用小刀剃了下来,放在孙玉的碗里,孙玉欢快的吃着肉。孙靖书看着外面大快朵颐的庄户,心情十分舒畅,他见那个叫小虎的孩子端着碗并没有吃,于是招手叫他过来,问道:“你怎么不吃肉啊?”

小虎悄悄地咽下一口口水的说道“我刚刚喝了一点汤,可好吃了,我想起苏家哥哥肯定在家读书,没有来,今早苏婶去县城卖米去了,她回来就没有肉吃了,我留一点给他们。”

孙靖书问道:“你这苏家哥哥是什么人?”

小虎见孙靖书言语和蔼,便神采飞扬的说道:“苏家哥哥可厉害了,他不但书读得好,还写得一手好字,去年我家的对联就是他写的。”

孙靖书说道:“你去将苏家小哥叫来,也让他喝上一碗肉汤。”

小虎为难的说道:“苏家哥哥整日里在家读书写字,很少出门,若是被苏婶知道她不读书跑到外面去了,怕是要挨骂了。”

孙靖书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孙靖书见小虎心地善良,便又产生了几分好感,便对他说道:“一会儿我叫人给他们送一份过去,你且自己吃吧。”

小虎兴奋的点点头,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不一时,便碗底朝天了,孙靖书见小虎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盯着锅里沸腾的肉汤,便又叫杨嫂给小虎盛了一碗。待他吃完,便令富贵找了一个坛子,满满装了一坛子肉汤,又放了几大块肥肉在里面,让小虎带着送到苏家去了。

富贵送完肉汤回来,回复道:“东家,那苏家当真破落不堪,只有一间草屋,十分寒酸,苏家娘子去城里卖粮了,只有苏家小哥一人,正在读书。见了小人倒也客气,对东家自是感恩戴德。”

孙靖书道:“我知道了,你去将杜老四找来。”

富贵领命而去,不一时,杜老四擦着口水,目光呆滞地走到孙靖书跟前,拱手道:“小人见过东家。”

孙靖书对他说道:“我见你刀法不俗,如今我家尚缺一名护院,你可愿意来此某一份职业?除管吃管住外,每月再发一贯钱。”

杜老四闻言,呆滞地眼睛里冒出一股精光,连连点头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我家就我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谢庄主抬举。”

孙靖书见杜老四衣着破旧污秽,就给了他一吊钱,说:“你先去置办一身衣服,明日便来府上。”

杜老四千恩万谢的去了。

且说苏婶自早上担了两担米,长途跋涉,打算挑到城里卖了。收粮的人见她一介妇人,有心要欺负她,便又将价格压低了一成。苏婶坚持了良久,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接受了。拿了钱,换了些粗粮及些许家用,又去书店给苏泽辰买了一本书。剩下的钱便用一块碎布小心地包好,揣在怀里,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的往家走来。

出门时带的一个掺菜的窝头已经吃掉了,此时肚中空空如也,只觉一团火自胃里烧将起来,又惦记家中的孩子没有饭吃,只得打起精神一步步往家里捱。

待到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在了山的那一边,火红的云朵漂浮在山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连那抹余晖也消失了。苏婶借着星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家中。见房中燃起来一个豆大的灯火,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桌上,手里缓缓的翻动着书籍。苏婶心中十分安慰,将担子轻轻地放在门后,肚子似乎也不那么饿了。

苏泽辰听见响动,回头一看,见母亲回来了,正待起身,苏婶忙说:“你别动,我去做饭。”

苏泽辰说道:“娘,今晚不用做饭了。”

苏婶说道:“你读书那么辛苦,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能行?”

苏泽辰说道:“娘,今天庄上来了新东家,今天杀了一头猪,他叫人送了好些肉过来。”说罢便指了指桌子旁边的一个大坛子。

苏婶轻轻的将坛子打开,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肉和肉汤,眼睛忽然红了,说道:“这庄主真是个好人,那咱们吃饭吧。”

苏婶自橱柜中拿出两只碗,给苏泽辰舀了一碗肉汤,又放了几块肥肉,放在苏泽辰的桌子上,催促道:“快些吃吧,吃完了好读书,你要的书我已经给你买好了,就放在门口小篮子里。”

苏泽辰端起碗小心地喝着肉汤,说道:“娘,你也吃,这肉汤真好吃。”

苏婶看见苏泽辰吃的香甜,心中一暖,落下泪来。自己十五岁嫁到苏家,早年生过两个孩子,都不幸夭折了,苏泽辰两岁的时候丈夫就因病去世了。苏婶年轻轻就守了寡,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的光棍闲汉不时的过来叨扰,为了孩子,她这些年把一切重担和屈辱都放在了原本柔弱的肩膀上,白天耕地,晚上纺织,勉勉强强维持着生计。

丈夫是个读过书的人,去世时对她说:“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口猪。”这些年来为了苏泽辰能够读书上进,有朝一日光耀门楣,自己当牛做马,受苦受累,儿子也算争气,时常得到先生的夸赞,这让她看到了希望,感觉距离儿子出将入相光宗耀祖的目标又近了一小步。原本在田里劳作时累的腰酸腿疼,想起儿子来,不觉便生出一股心气来,也就不觉得累了。后来因为实在是没有闲钱再让苏泽辰去私塾读书,在先生的惋惜中忍痛让他回了家。不过先生说在家修行也是一样,只要肯用功,将来一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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