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生冷银光的甲胄摩擦着发出暗沉的沙沙声,甲胄上还残存着些许清洗不去的暗红色血痕,这是军士们引以为傲的勋章,是百战不殆的过往的最好证明。
径里县的墙头上几名军士沉稳有序的开始了一天的准备工作。
巨大的虎头旗高挂在城墙的最高点,若说这方圆百里,径里县不算经济最发达的,也不算占地面积最大的,但是驻军却是最多!
毕竟那亲王的女儿可就生活在这径里县内,若是这亲王女儿有了个三长两短,县里的府衙自是不用多说,怕是就连这一州的驻守将军也难以面对这样的怒火,天子一怒流血千里,那这天子的兄弟一怒想来流他个百十里的血应当是不成问题。
径里墙头上,几名军士虽然按部就班的在进行每日开城门前必备的事由,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凝重。
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臂膀粗的仿佛像一根古槐树一样粗,身着虎甲,眉目间流露出浓浓的煞气一看就是位战场上杀伐果绝的狠人。
此人乃是龙虎军中的翊麾校尉,一身本领通天,名叫丁奉,怎奈何一身孤勇,战场上杀敌是一把好手可到了中州官场上却好像是在水里打拳一般泥泞,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龙虎军主帅怀化大将军不忍手下副手身死在这中州官场里,为他谋了个好差事,带着三百龙虎军守在这径里县里,护永王女儿周全。
一来可以脱离中州官场,二来怀化大将军探听到这永王女儿下嫁穷酸秀才,这样的故事里好似有些隐秘让人难以探查,再者来说让他丁奉带着三百龙虎军,莫说是守一个径里县,就是让他再去打个城池下来,怕也都不是什么难事,守一个小小的径里县?简直犹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可丁奉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郡主怎么就会暴毙在家中,连贴身丫鬟也溺死在了水井里,那可是臻致小宗师的高手啊!更是从小随永王府的武道宗师修行杀人术,那手段,不言自明!怎么会...
现如今坊间盛传的大大善人旧时的发妻冤魂索命的故事,他丁奉可是一根毛都不会相信,事发之后,丁奉也对那桩陈年往事多方探查了一翻,了解事情原委之后总觉得有些异常,丁奉虽然不擅长官场知道,但总还有些自知之明,连他这样的武夫都觉得这里头古怪的不可言说,其中的猫腻还能少了?但是若说是那冤魂索命?又有几家的冤魂能在夜半三更神不知鬼不觉连杀两人,其中更是有一位小宗师高手?
丁奉自己只是一位凝气期巅峰的武者,这还是靠着这些年在这径里县里头富商给予他打点的银钱才将将砸出来的境界,若说实打实的境界也就只到先天武者而已,再加上他在军中杀伐出的本领,丁奉自说同小宗师对弈也能不落下风,但是想要无声无息的讲她杀死,这样实力听起来就让人不由胆寒起来。
一想到这样的“冤魂”此刻说不定还留在这径里县中,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轻松的起来的事,这等高手谁能降得住?丁奉自问若是碰上怕是连半个回合都扛不下来。若是它还想行凶怕是无声无息间又能收去不少人命!
伴随着吱呀的声响,古旧的城门被四位重甲军士缓缓推开,卷起一地灰尘和落叶碎屑封尘了一夜的径里县又重新焕发起了点点生机。
非常时期,本是轻装的龙虎军也换上了重甲配八方重剑,更有四只轻骑守在径里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随时等待丁奉调遣,因为担心是什么决定高手的缘故,城墙上更是准备了克制身法的杀手锏!
随着城门的开启,城外的走商也陆陆续续的开始登记起来,来往引荐官文,走商资质,货品明细,商队里每个人的出声统统需要查验,这倒不是因为径里县发生了怪事变得特殊,而是整个中州必须的走商查验流程。
相对而言对于来往的平民的查验就显得简单了许多,简单的身份核验和搜身过后,陆即明和刘清秋一行人便进了径里县。
若说是县,但通过过去几年的扩张径里其实早已初具城池的规模了,现在的城墙就是后来才修建的,径里县不大,但是胜在临近青山!沾染了多年的书卷气,让径里也仿佛成为了一处文学据点。
径里县里最多的不是米店饭店而是青楼和文斋。
那些,青山上的文人雅客,拜会青山上的文人雅科的文人雅客,仰慕青山的文人雅科而不得的文人雅客,还有那些自以为是文人雅客的文人雅客,路过此处都愿意登高楼,望着青山吟唱诗词,饮酒作赋,或是一诵心中志气,或是哀叹世道不公,林林总总,却都逃不出个功名利禄去,少有那些真正为国为民的诗赋流传。
青山上的大家就曾叹惋,中州的文人血脉看似喷涌,奈何近些年寒生难得重用,多是也趋炎附势的小人得势,更是难有什么平良策。
当今圣人身边的红红人便是个难堪大任的小人,却是手掌重权,万幸有青山一脉在朝中苦苦维系才能保一线平衡,希望圣上能早日看清那等小人的面目,还中州文脉一片朗朗乾坤。
说回径里县,因为那些骚人墨客多会于此,久而久之青楼,文斋,就渐渐多了起来。此间青楼也最是有趣,那里头的姑娘啊~个顶个的神气,你啊~独有闲钱还不成,还必须得有拿的出手的诗词,让人家看得上眼才行。不然啊连人家姑娘的闺房都进不去呢。
进了城,老赵他们和陆即明打过招呼后就先行离去了。
老赵告诉陆即明说,他在径里县还有不少朋友,他打算先去打听打听情况再说。
这一路上陆即明一行人听到了不少走商在谈论大大善人家的事儿,传的邪乎的不行,什么冤魂索名,什么百鬼夜行,仿佛个个都是在现场亲身经历了一般。
老赵言语道,尽管陆即明是个小宗师的高手,但是那晚大大善人府里死的也有小宗师!所以此行并不想想象中的那般稳妥。
那般高得高手却是死的无声无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还是再多了解了解消息,再多一些把握再说,省得一腔热血确白白送了姓命,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家里的老母妻儿,可都得一肩挑起这些重担和责任,不是随随便便一句为了心中的正义就可以为此拼命的了。
陆即明也表示理解,自己也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前来看看,可不是来寻短见的,此刻的他也不知背负了多少东西,还有多少事等他去做,正巧他也有些事终于得空去做了。
同柳清秋一起寻了间看的过眼的客栈稍微安顿过后,陆即明便一个人去往了径里县北角的一间不起眼的文玩铺子里。
绿荫遮挡的古道两盘,梧桐交叉掩映着。
老旧的文玩店安静的坐落在径里县的北角,花梨木的门牌,檀木的柱梁,一股幽香从店里散发出来。
一位嬉笑的小厮看陆即明不仅气度不凡,身上碧色长袍的金丝勾线还有腰间的玉带钩皆说明人此人定是个大主顾,忙上前迎笑道。
“这位爷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