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陆即明作何反应,下面的学子们又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身为南剑学子,竟连南剑清水王爷的文章都没诵读过,真是。”
“妄为读书人呐。”
“正式如此,我听闻那南剑清水王爷大力肃清朝纲,救济百姓,扶贫,济困,虽不是江湖侠士,但行的也都是大义之事,以一己之力,不知道救多少黎民百姓于水火,就连我这么一个中州人都钦佩不已,读过不少清水王爷的文章,这人居然没读过,啧啧啧。”
学子们说的声音虽小,但陆即明可是武道小宗师的修为,听力自然也是异于常人的怎么可能会听不到呢,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变的更加有趣起来。
他们是在挖苦自己吧,可是他们又在赞扬清水王爷,听着他们的话,陆即明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欣喜。
“怎么还不坐下?还有话说?”莫轻言见陆即明久久不肯坐下,仍是站在原地,莫轻言还以为这陆即明也是有些不服气想要表达,没好气的开口问道。
“学生不敢。”陆即明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开口解释道:“莫先生,我自是读过三皇子的《十论策》的,只是没想到您居然会考这样的题目。”
说着陆即明赶忙回忆起了一下自己当初是如何写下的这《十论策》。
“折叠审势第一
用兵之道,形与势二。不知而一之,则沮于形、昡于势,而胜不可图,且坐受毙矣。何谓形?小大是也”
“折叠察情第二
两敌相持,无以得其情则疑,疑故易骇,骇而应之必不能详;有以得其情则定,定故不可惑,不可惑而听彼之自扰,则权常在我而敌实受其弊矣。”
“折叠观衅第三
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乎民心,民心叛服之由实基於喜怒。喜怒之方形,视之若未有休戚;喜怒之既积,离合始决而不可制矣。”
“第四,第五...第九,第十。”
虽是时间过了许久,但是此刻陆即明仍旧能想起来,那日自己与大哥一起讨论军事有多快哉,自从成人以后,大哥总是在边境行军,自己久没有与他尽兴的聊个彻底的机会,那日自己同大哥一起,饮酒作赋,一直聊到东方既白,等到第二天大哥走后,陆即明自己将昨夜的散赋整理写成这《十论策》。
陆即明本是想将这《十论策》给大哥陆行山送去的,但不知道那个环节出了岔子,莫名的传出了这《十论策》就是出自陆即明之手的消息。
在读过之后,世人皆以为是陆即明的军事才能十分出众,可事实上,这其实是陆行山多年来领兵实战与传统兵法结合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过时借陆即明之手整理出来吧了,若真要说无双帅才,那一定是陆即明的大哥陆行山才是。
听着陆即明如数家珍的将《十论策》一一背诵出来,莫轻言的神色才稍有好转,而之前挖苦陆即明的学子此刻也不早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哪里知道之前哑火了的陆即明短暂的思索之后,竟然能将这《十论策》背诵出来,他们更是哪里知道,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可不就是他们口中的清水王爷,南剑的三皇子陆即明嘛。
不过莫轻言自然是不会管这些没有名堂的学子的,暗自点头之后,向着陆即明继续问道:“南剑积弱已久,之于中州你觉得南剑差在什么地方?”
听着莫轻言的问题,陆即明又是一惊,如此尖锐的问题吗?
南剑之于中州差的可谓不是一星半点,千年底蕴,百年制度,文人风骨,风土人情,地理产物,若说差,南剑几乎什么都差于中州,但若非要陆即明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一定还是门阀制度了,门阀制度不同于中州的诸葛家,东方家这样的豪门显贵,诸葛家,东方家是因为出了举世无双的旷世奇才创立了不世之功才得以权势,再鼎盛不过数十年光景,待到家中的顶梁柱一去,若是后继无人自是树倒猢狲散。
但门阀不同,门阀几乎伴生在南剑皇族的历史上,自陆家在南剑建国的那天起,便一直存在的,不论门阀的后继者多么昏庸也仍旧就是把握这极大的权利,时间久了,自然生了糜烂和腐败的东西在里面。
况且,长期的利欲侵蚀,没有人愿意分出自己手里的权利,那就只能一代一代的把死通天的天门,而南剑的寒门子弟想要登天,更是机会渺茫,长此以往,南剑又怎么能有好的发展。
“学生以为,制衡了南剑发展的一定还是门阀制度,世家门阀久而糜烂,对于南剑的荼毒早已是深入骨髓。”
“那你以为南剑如今应该如何是好?”
“自是应该刮骨疗伤,南剑背靠中州,有中州做盟友,即便刮骨疗伤需要伤及自身,定然实惠虚弱国立,但也有时间慢慢恢复,总好过拖着有一天,门阀四起,民不聊生。”
“中州就一定可靠?坐下吧,有些东西,你还需要慢慢思考。”莫轻言深深的看了陆即明一眼,挥手示意他坐下。
莫轻言的话里有话,一下透露给了陆即明太多的信息,这句话里说的好像是教导陆即明不要盲目相信,中州不可靠,中州不可靠在什么地方呢?好像是在教导陆即明,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盟友,但,在陆即明读来远不是那样简单的,难道?中州不可靠难道再说中州自己也要经历一场暴风雨,没法叫南剑依靠?
自陆即明到中州以来便是听说了这中州官场一片平静下的暗潮汹涌,若是莫轻言说的不假,莫不是在说些什么?想要依次暗示自己?可,这?难不成莫轻言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吧。又或者其实这只是莫轻言对于一个南剑学生正常的教导罢了。
陆即明转念一想,昨日张若水也是轻而易举的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东林便是东林,总有它奇艺的地方,若是猜到也无太多,陆即明既然是来此求学,也没必要思虑太多,坦然处之便好,若是没猜到自己思虑这许多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