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现在发生在钟点房的故事,舍友和女朋友开房的经历,轻飘飘地不值得一提。舍友后来见报纸上刊载有一位钟点房老板的自述,就惊得差点没咬着了自己的舌头。这位钟点房老板到底是谁不清楚,为了自个儿的脸面,他特意用了化名。不过这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下面这些他说的故事。
话说……这位钟点房老板在某大学附近的地段,也开了一间小旅社,小旅社的生意同样好得不得了,比他当初开出租还要来钱快。也好在他开过出租,经常会蹲守在某大学的门口。这一蹲就是蹲了六年。结果蹲出了意外收获。进出门口的学生,前几年独来独往的多,逐渐的就是成双成对,而且拉拉扯扯,毫不隐晦。那时候打他车的,多是些家住同城的孩子,回家拿东西,或者过周末。
不过也逐渐的,这些孩子不经常回了,车子倒是经常打,却是直奔某个可以留宿的地方,反正不像是自己的家。身边呢,也多了一位年龄相仿的姑娘。有些孩子的姑娘,面孔像电视的画面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成别的了。这些孩子一般都像有钱的主,不使劲地给父母花钱,就像对不住养育之恩。在一个姑娘身上花钱太慢,只好多换几个姑娘。
他们一上车,有的就跟他发牢骚,说这个社会就是太保守,太落后了,谈谈恋爱,都没有谁给提供个落脚的地方。
钟点房老板听上去有些奇怪,说你们这些学生想谈恋爱还不很简单,一起上上自习,一起去图书馆,春天到了,还可以一起结伴踏个青啥的,顶多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手摸手嘴碰嘴几下。再或者,去食堂就餐,你喂我一口粥,我喂你一口菜。这恋爱不就谈成了?
孩子们就吃吃地笑,还好没骂他是傻瓜,接着就对他进行开导说,这也叫谈恋爱呀?!谈恋爱得讲究灵与肉的相互交融。偶们老是被压抑着,像被老师和家长操纵的木偶,长期以来只有灵而没有肉。那不正常,不人道。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无耻行为。偶们已经开始觉醒了,再也不能这样过,再也不能这样活。凭什么说精神就一定高尚?精神再高尚,也得寄存在肉体之内。反正它代替不了肉体,精神的问题,由精神来解决,肉体的问题,也只有由肉体来解决。总之,不上床都不叫谈恋爱,那叫小孩子过家家。
钟点房老板有商业头脑,闻言后便心有所动,也有班超投笔从戎的果断,决定弃车从商,在大学附近做起了钟点房的生意。像先行者,他的举动也启发了很多人,纷纷起来响应,将钟点房做成了连锁。农村包围城市一样,就将大学给包围了,包围得水泄不通,出门几步就可以撞上一家。
因为喝的是头口水,加上自己的人缘好,钟点房老板的生意颇受孩子们的支持。而且讲究原则,不在背后乱说别人的闲话,这也很讨孩子们的欢心。成为常客的他们,又带来了新客。这种私下的口口相传,保证了钟点房老板不愁没有“生源”。
那天,望着男男女女们打闹而来,又相拥而去,钟点房老板直觉得眼睛有些湿润,有个声音在心里说:好日子终于来了。
钟点房老板其实也有烦心的时候。比如有孩子向他寻求其他帮助。这种帮助不是要瓶白开水,买个啥子东西之类的举手之劳,而是有点晦气,跟拉屎拉到了裤子上有得一比。某一天,当这位常客把他拉到一旁,哭丧着脸,吞吞吐吐地就是说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就知道坏事了。
坏事是这样的,很简单,也很不简单。钟点房老板把那些零碎的语言,在大脑里重新过滤和组织,就一切都明白了。这位常客和女伴经常在他眼皮底下进进出出,像对小夫妻,找了个临时的小窝过起了两人的日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儿女,这位常客的女伴,常在河边走,就湿了鞋,怀了孕。常客没料到做爱还会有这种副作用,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那天晚上,待在小窝里,一个阴沉着脸,一个哭哭涕涕了半天。由于房间隔音效果不好,这些长长短短断断续续的哭声,让隔壁偷听的人,瞠目结舌,以为这是高潮的最高境界,或者是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常客家里不是很富裕,女伴也同样如此,找个小窝就已经让他们每个月都额外付出很多,勒紧裤腰袋生活,松下裤腰袋“干活”。突然出了这样的一件事情,常客都不知道该怎么负责了。
常客只有反反复复地说,不能要这个孩子,千万不能要这个孩子。要这个孩子,我们就死定了。可是怎么不要这个孩子,常客又不知道了。常客当自己还是个孩子,以为怀孕,还有流产这样的事情离自己很遥远,就像火星距离地球。所以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也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而已。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怀孕是怎么一回事情,可流产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又不知道了。再说,这需要花钱吧?找家里要钱,是不可能的。把自己卖了,也一时找不到买主,说不准别人还不稀罕。
常客都恨不得要和自己的女伴抱头痛哭,可是女伴已经不许他碰她了,杯弓蛇影。惊弓之鸟。常客只要一伸手,她就把自己的身子往被子里缩,整个一个大活人,最后都快缩成了一个圆球,唯有抽泣带来了肩膀的抖动,肩膀的抖动又让整个人不住地晃动,才显现出一种活的生物的迹象。晃得常客的那颗心,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就是没消停过。常客没有办法,只好求救钟点房老板。心里同时也给自己鼓气说,事情既然是在你这弄出来的,你就不能见死不救。要死了人,我是主犯,你也是从谋。
钟点房老板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有这种做好事的机会。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常客走投无路,有个过激之举,那他这几年大学算是白读了。最后只得借了钱,并让常客打了一份欠条,说好了以后有了钞票就分期付款。再叫出了自己的老婆,给予人道支援。
老婆毕竟是女人,前些年一撇腿一个闺女,一撇腿一个闺女,结果再准备撇腿时,被政府以违反计划生育的名义给拿下,送上了医院的手术台。钟点房老板的儿子梦想就这样惨遭终结。作为过来人,老婆陪伴常客的女伴去医院,沿途提供业务指导,以及心理咨询。这才让她有如鬼门关边上走了一圈,还记得走了回来。
当常客的女伴病怏怏地被搀扶进自己的小窝时,钟点房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送佛送到西天,做好人也就做到底了。这几天,不好住宿舍了,你就住我这里,不算房钱了。同时又吆喝起他的老婆,赶紧抓只老母鸡杀杀,熬碗汤给送过去。女伴喝着鲜美的鸡汤,眼泪扑扑地往里掉,哽咽着说,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钟点房老板这时候想起了他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禁心头一拧。女儿们一个在读高中,两个在读初中。在这把年纪,一切都开始月朦胧鸟朦胧了,眼前和心中充满了萌动和懵懂。读高中的大女儿,说不准也在被人暗中追求着。
钟点房老板想,等晚上完事了,一定要给女儿们每人打个电话,好好旁敲侧击一下,千万不能像她那样做傻事。她爸爸要知道,心里不一定有多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