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了剑,站起来,身上庞大的战意冲天而起,但……骤然一滞,迅速退散,又闭上了眼,盘膝坐下,剑依旧放在膝上,他依旧不动。
在这里坐了有多久?记不住了,剑,也许久没有拔出了,没有值得自己用剑的人,没有值得自己拔剑的事。还要等多久?还要等多久,自己的剑才能再一次饮血,它在渴望啊!等不及了啊!
冲天的战意一闪而逝,但不论是带着沈丘回家的老者,还是店铺中的路堑都能感受得到,老者面色凝重步伐快了几分。路堑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毫不在意。
他现在只是一把剑,也只能是一把剑,要拔出这把剑,一切只能看主人的意思,剑是不能自己杀人的。年木杨若有所思,手中的手机只有聊天,是不是太少了些?连夜子新鲜劲一过也随手放着不再玩了。指望师父是不可能的了,他只知道玩。年木杨终是叹了一口气,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
大漠之中,黄沙漫天。
一个老头肩上一只老鼠,手中一瓶绿色药水,赶着路。嘴上不停地埋怨道:“这老头,跑这么远,吃沙呢?”老头嘴里说老头,老头满是苦涩,如果不是找的其他人都不行,他一定不会来这个破地方。
慢慢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吐了多少的黄沙,抱怨了不知道多少次,终究是赶到了一处客栈前。
黄沙客栈,背靠一块岩石,土黄色的旗帜在店前高高挂起。风沙散落在寸瓦之间,地更像是泥土,和松软的风沙踩上去的感觉完全不同。几匹马拴在马圈,混合着风沙的干草也不晓得马儿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老头走了进去,小二迎了上来,点了三俩个小菜,一壶酒,坐下来逗弄着老鼠。他的出现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几个大汉,再差也是练体的修真者,一个老头横穿大漠,来到这深处的客栈,在场的可都不是傻子,没有点能力这老头怎么敢?
最多也只是好奇,那只看上去普通的老鼠和一瓶绿色的药水,总是吸引人的。
老头吃着端上来的小菜,喝着小酒,惬意的摸着长长的胡子,抽空还喂小老鼠两三口。
一个满脸刀疤的大汉端着一壶酒走了上去,笑道:“老头,一起喝两口?”
老头看了一眼大汉,点了点头,大汉坐下问道:“老头,这大漠之地有什么东西能吸引过来?”
老头喝了一杯酒,打量着大汉问道:“你是沙匪?”
大汉摆了摆手,嫌弃的说道:“什么沙匪,沙匪的,多难听啊!”大汉自斟自饮,烈酒下肚,酒意上来了几分大叫道,“咱可以走杀道路子的,杀点人算什么?那人死了留下的东西难道就让它沉在沙中?那多可惜啊,你说是不是?”
老头说道:“我在这里等人,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也不是来找宝贝的。”
大汉盯了老头许久,嘿嘿一笑,端着酒壶走了回去,和其他几个大汉大吃大喝起来。杀盗有杀盗的规矩,只杀该杀的人,只杀想杀的人,这老头正巧都不符合,身上也没点油水,看上去也不简单,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万一翻车了呢?
沙漠的夜很冷,沙漠的月却很亮。
老头一直坐着,看着紧闭的大门,坐了许久,等了许久。小二没有赶人也没有询问,站在一旁,这是黄沙客栈的规矩,也是黄沙客栈的生存之道。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二开了门,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锦衣华贵,腰间一块上好的玉佩,一把长剑,俊朗的脸,飘逸的长发,好一个少年剑客。
老头笑着招了招手,少年笑着走了上去,坐在老头身旁。
老头道:“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变。”
少年道:“你却变了,变得不像是你了。”
老头摇头说道:“人都会变得,变得身不由己。”
少年指着自己说道:“你看我就没变不是吗?”说完手中一道银光射向小二。小二微笑着伸手接住,那是一枚银钱,刚好够一坛酒钱,小二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拿出一坛酒,两个杯子。
少年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说吧,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老头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色彩,毫无底气的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少年盯着老头说道:“什么事。”
老头道:“没事。”
少年道:“真的没事?”
老头摇了摇头,少年喝下一杯酒起身说道:“那这坛酒就算我请你的了,再见。”少年转身便走,老头连忙开口说道:“确实是找你有事行了吧!”
少年背对着老头的嘴角微微一笑,却在转身刹那间消失不见,行云流水般的坐在老头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什么事?”能让老头找自己帮忙的,不会是个小麻烦,又有事情做了。
老头拿出了一个瓶子递给了少年,少年笑了……很有趣呢,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世界很大,大的难以想象,墨想去看看,但他不能出去,他不能出谷,他出去便会染黑一切有色彩的东西,一切的,山,水,一草一木。正如他的名字,墨,沾染上的都会被同化成一种颜色,永恒的黑色。
漆黑的山,白色的脚丫,一步一步走到山顶,一块黑色的石头,一个肌肤苍白如雪,头发漆黑如墨的七八岁的孩童,眺望着远方,那远方有青山,有绿水。那美丽的颜色,孩童的眼中露出向往,他向往着那片五彩缤纷的世界,但他的世界只有黑暗,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水墨渲染的色彩,黑白分明,如同画卷,他也只是画卷中的一个人,走不出去。
他想要出去,想要看看伸手去触摸,触摸那些色彩,漆黑的蝴蝶飞舞,落在他的头顶,翅膀煽动几下,静止不动。突然,一双苍白的手伸了过来,惊走了蝴蝶,放在了墨的头顶。那也是一个如画一般的人,只不过,他是被墨染黑的。
墨转头看去,那是个中年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黑白分明的衣裳。他是墨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带着墨来到的这处山谷。墨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但他一睁眼,就在一片黑白的山洞里面。
他高兴的走出山洞,迎接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但世界好像不太喜欢他,所以他到过的的地方,都被染成黑色,所以他触摸过的东西,只剩下黑色。他失落的回到山洞,一个人呆着,过了很久,一道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温柔的人。
人问道:“你,一个人吗?”
他是在问自己吗?自己也是人吗?自己应该是人吧!他是这么说的。但墨不会说话,人走了进来,一点一点的,人的脚被染成了黑色。墨惊恐的叫着,喉咙吼着,身体不停地往后靠,他害怕,那个人也被自己染成了黑色。
人笑着,越走越近,终于,只剩下他的脸没有变成了黑色,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不是白色,不是黑色,是另一种颜色,一种墨叫不出来的颜色,一种让他感到温暖的颜色。那又是一双怎样的眼啊,明亮的天蓝色,就像是天空一般包容着一切,包容着自己这个漆黑的墨。
人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墨听得懂他的话,从一开始就听得懂,但他不会说话,不知道名字是什么意思。但眼前的人已经彻底被自己染成了黑色,温暖的颜色变成苍白的颜色,天蓝色的眼睛一点点的消失,变成了如墨般的黑色。
人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温柔的抚摸着墨的头顶问道:“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