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湾港市是一座海岛城市,海水的潮汐情况因为污染而变得难以测量,所以城市居民大部分选择居住在城市中部位置。虽然海滩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但悬浮车盘还是能以每小时60公里的车速,把刘源在半小时内带回家。
悬浮车盘是战败国在科技制裁之后少数能够保存下来的战前科技。这是一个用水作为能源的圆盘型交通工具。它悬浮于地面,不受路碍所影响,人只要站在上面就能够驾驶。轻便易携带,实用性高,是战败国国民家庭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之一。
刘源的悬浮车盘是妈妈送的新年礼物,本以为妈妈是要用此来抵消新年红包,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作为刘源职业生涯道路的铺垫。
驾驶着悬浮车盘,刘源像仙人腾云驾雾般向市中心奔驰。提拉湾港市郊区杂草丛生,道路破破烂烂。那围绕海滩而矗立着的旧时代酒店摇摇欲坠。因为旅游业,提拉湾港市也曾拥有无限风光,从世界各地而来的人们欣赏着提拉湾的风景,同时也在为提拉湾港市GPD做着贡献。旅游行业被科技扼杀之后,提拉湾港市才逐渐退步世界舞台,在一次一次的经济转变失败之后,沦落成“世界垃圾场”。
但淘金热潮还是让提拉湾港市存活了下来,避免像那些内陆城市一样人去城空。只是人群的龙蛇混杂、淘金者的难以管制,政府部门的羸弱让提拉湾港市陷入另一种破败。此时的它更像是一个被水蛭虫布满身躯的枯瘦老牛,随时都将有可能被吸干血液,了断生命。
二十分钟不到,刘源就驶入了提拉湾港市的中心地带。此时的他不得不把悬浮车盘收起,因为城市街道坐满了面容憔悴的人。这些人是反政府的游行份子,他们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以占道或是自我绝食的行为以表示对政府的不满和对人间的绝望。
他们大多瘦骨嶙峋,脸色憔悴,眼神木讷,像是城市即将飘落的枯叶。城市警察隐蔽在角落抽着烟,如果有游行份子做出极端反应,他们将毫不犹豫的将其一击毙命。
刘源住在市中心一栋破败酒店大楼里,人口过剩之后,那些不再有住客的酒店被合理使用,大多数用于安置政府官员以及其亲属。刘源已逝去的父亲曾是提拉湾市的地方政府官员,所以他们一家便被安置在这里。
酒店门口聚集着一些街头混混,他们逮住想要走进酒店的刘源,其中一人凶神恶煞的对刘源说:“小屁孩,应革命部队的号召,我们要对你们这些旧时代腐败主义进行搜身检查。”
刘源有被吓倒,心“扑腾”跳了一下,紧张的说:“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你别这么紧张啊小屁孩。”
说着混混们开始翻刘源的背包,刘源心想上帝真是不公平,感情忙活了半天都是要为别人免费打工。混混们翻出了背包里的玛蜂盒子,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道:“好你个小屁孩,有这么个好东西也不主动点,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刘源心想,完了。
混混们打开了盒子,集体唏嘘了一下。其中一人气急败坏的把盒子和里面的《漫游宇宙》狠狠摔在地下,破骂:“我艹你这狗日的小子真是浪费本大爷的心情。”
又一个混混把地上的盒子和书踢给刘源,叉腰破骂:“拿着你的东西给老子滚,你们这些旧时代腐败主义果然都是脑子装屎的傻逼,一本破书还要当宝贝供着!”
刘源心想你们才是一群傻逼,慌忙的捡了地上的东西急匆匆的往楼上跑。
身后混混们的骂声持续不停,并且越骂越歹毒……
-
酒店的电梯早已荒废,所有的上下楼都必须步行。这些旧时代酒店动辄就三四十楼,里面的高层居民苦不堪言。但刘源早就已经习惯,毕竟在生存面前,他们没有谈判的条件。
刘源的家在酒店的20楼,奔波了一天的他,极其疲惫。只能缓慢的上楼。爬得满身大汗之后,才终于回到了家里。
母亲方安娜正在房间里简陋的厨房做饭,看见儿子回来,马上把火候调小,转过身来帮刘源把身上大大小小的装备卸下。
这是一个家徒四壁的酒店单间,一张大床加厕所的标准配置。并没有阳台,此时房间里云雾缭绕,卸下了繁重的装备之后,刘源赶忙边咳嗽边把窗户打开。
“怎么做菜也不开窗啊”刘源问道。
“这不是刚开始嘛,还没来得及关窗,我的宝贝儿子就回来了。”
刘源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今天的成果和母亲汇报,一下子又被肉香给打乱了思绪。他看着锅里那焦黑如石碳的蝙蝠肉,问方安娜:“怎么又是蝙蝠肉啊!”
方安娜回到灶台,把火候调至正常,说道:“你妈我在养殖厂工作,养的就是蝙蝠,你说我们不吃蝙蝠肉还能吃什么啊!”
“那也不能一个星期吃七顿啊!”刘源暗暗嘀咕。
猪类早在一次猪瘟后灭绝,鱼类因为水源的污染变得极其珍贵。蝙蝠适应环境能力极强、不易生病,且数量繁多。早成为了下等公民的餐桌首选。
窗外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口号声,听说政府会在这两天对民众做出回应,所以这短时间的游行比以往要猛烈一些。游行者们有气无力的喊叫令人烦躁,说是口号,更像是将死之人的遗言。这时候刘源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开窗了,听他们带病呻吟比被熏还要难受。
刘源想起了父亲,父亲已经离世五年了。当官的父亲毕生都在致力于把拾金者职业化规范化,让殖厂主、雇佣军团等力量扛起社会责任,以便城市资金重新流动。但资本力量早已凌驾在政府力量之上,他们以暗杀父亲的举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想要让他们养着城市,绝不可能。
独自发了一会儿呆,母亲就做好了今晚的晚饭。那是一道红烧蝙蝠肉以及蝙蝠汤。等到房间内的烟雾重新散去,他们坐在床边的收放式餐桌上用餐,方安娜边吃边问刘源:“说吧,今天有什么收获。”
刘源得意回应道:“好东西,宝贝东西,绝版东西!”
方安娜嘲笑她:“让我猜猜,一块有电的电池?”
“嘁”刘源撇嘴,“老妈我告诉你,你得给我好处,才能让我上交这个宝贝啊。”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方安娜催促道。
刘源从外套夹层里拿出虚拟眼镜,得意的在方安娜眼前摇晃了一下,点了点眼镜一侧的LOGO,笑道:“玛蜂虚拟眼镜!”
“呦”方安娜停下了筷子,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真的还是假的?”
方安娜接过虚拟眼镜来回翻转查看,刘源看到她的嘴角逐渐咧大。不一会儿她向自己的宝贝儿子竖起大拇指:“源哥,源爷,你真牛。”
方安娜在床底拿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收容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圆盘状的、老式的无线充电器。把无线充电器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把虚拟眼镜放上去,虚拟眼镜仿佛被一股力量衬托而起一般,悬浮在那充电器之上,发出金黄色的亮光。
“还能用”,方安娜自顾自的说,又转过身来看着刘源:“玛蜂的包装一般都采用真空包装,能够很好的隔绝设备内损。这个东西可能百年之前的初代产品了,你小子可真有你的。”
“值钱吗?”刘源问。
方安娜回应:“虽然在科技爆破之前是很普通的电子产品,但是虚拟设备被科技制裁得最为严重。殖厂主家的公子哥们最愿意收集这类产品。”
“那妈妈你以前玩过吗?”刘源又问。
“这个太落后啦,时间加速和实体触感都跟不上,我们都不玩这个。”
听到方安娜的话,刘源突然有点失落。
方安娜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微笑道:“不过现在是很值钱的东西,是好东西,宝贝东西,绝版东西!”
刘源的眼睛又亮起光来。方安娜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挑眉问刘源:“立了这么大的功,说把,想要什么奖励?”
“书——《山海经》,其他的也行”
方安娜斩钉截铁得回绝:“不行。”
“为什么?”
“这副眼镜,加上你老爸留下的那些财产。足够我们在荣耀银行换一块知识芯片了,知识芯片能够让你胜读万卷书,你再看那些科幻小说有什么用?”
关于刘源喜欢看小说的问题,母子二人已经为此争吵过很多次。24世纪书籍已经变得没有价值。所有文字都被记载进知识芯片里,只要植入人类的大脑,就能让人类获得相对应的知识。在这个浩大得工程面前,以文字获取书中内容的方式,显得太过于原始了。
“想象力是知识芯片无法给予的”刘源反驳其母。
“你这傻孩子”,方安娜再一次的放下了筷子:“你要学着怎么活下去,而不是学着怎么做梦!”
“这不是做梦!”
……
一通电话打断了母子二人间的争执,母亲在通讯手环中调出通讯画面。通讯手环的画面只有佩戴者才能看到,刘源并不知道母亲的童话对象是谁。
“稍等一下。”
方安娜说完这句话,示意刘源继续吃饭。披了件外套便出门了。刘源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奖品”就这样被敷衍了事了。郁闷得吃完了饭,他回到床上,拿出《漫游宇宙》。趁母亲没回来之前,自己要在小说里漫游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