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想造火柴。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是当他真正去做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也就是所谓的看花容易,绣花难的道理。
没有电脑、没有资料、没有现成的原材料、甚至没有实验所需的仪器……
但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主。
说干就干,路不平决定先从最难的入手,着手研制火柴的药胶配比。
吴嫂和小鱼只见他,每日里进进出出,一趟又一趟的,拿回来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他住的屋子里也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充斥着混杂的刺鼻异味,院子里摆满了一排一排的小木棒……
小鱼的屋子,也被他弄得也没法住了,无奈,只得搬到吴嫂屋里,和吴嫂挤在一起睡。
路不平有时坐着发呆,有时莫名地发笑,有时又念念叨叨的,有时和他说话,也是有口无心,答非所问;叫他吃饭,也是半天不见动静,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他能正儿八经的吃些东西,跟着了魔似的。
吓得小鱼和吴嫂商量,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或者找个大仙给他驱驱魔……
这几天,路不平跟炼丹似的,又是煽风,又是点火的;又跟郎中似的,弄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切、又是研磨的……
……
一天半夜,吴嫂和小鱼正在睡熟之际,突然被“嘭”的一声,爆炸声给惊醒了,吓得她们赶忙穿衣起身,原来这声音,是从路不平屋子里发出来的。
她们推开门一看,只见路不平呆呆的站着,脸熏得跟鬼似的,头发眉毛也被火燎掉了一大半,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真挺像鬼的,吓得她们“啊”的惊叫了起来,俩人抱在一起瑟瑟的抖个不停。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突然,路不平兴奋地叫了起来。
什么成功了?
不会是疯了吧?
刚才看他没什么事,还活着,才刚放下一半的心,现在又被揪了起来……
吴嫂和小鱼对视了一眼,现在她们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原来,路不平刚才,是在试验制造出来的火柴。
当他把火柴划着的那一刻,终于看到跳跃的小火苗,如花儿一般绽放,路不平犹如看到,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两眼里饱含着热泪。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乐极生悲,火柴棒烧到他的手上,灼热的火焰,烫得他一下就甩了出去,没想到,未熄灭的火柴棒,恰好落到一堆药粉上,点燃了药粉,才发生了爆炸……
接下来的日子,路不平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日里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嘴里还不时哼唱着,不知什么调调的小曲。
他一会干木匠活,一会又干铁匠活,弄得家里像个杂货铺,又像个铁匠铺,乒乒乓乓、叮当乱响,又弄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木料、铁件,把院子里塞得满满登登,使得吴嫂和小鱼都无处下脚。
吴嫂有些后悔了……
这路不平每天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吴嫂曾经有好几次想和他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暂时压在心里。
路不平一点都不傻,他其实早就看出吴嫂的心思来了,只是这几天,忙着造火柴的事情,没分出身来考虑这些杂事。
路不平盘算了一下,现在,火柴的事情基本上有了头绪,可以先放一放。
生活和工作要分开,不能再在家里搞这些事情了,要另外再找一个地方,才好干事。
好在自己手里,现在还有些银两,租个或者买个理想点的地方,应该问题不大。
再者,这也都过去好多天了,当初答应过“鲁大牙”他们,说好的,过几天去找他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也不知道他们,在那破庙里过得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再出去惹乱子……
再者,毕竟他们在这庆元府混了这么多年,每个犄角旮旯,方方面面的事情也都熟悉,或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于是,路不平决定先放一放手里的工作,去南城找“鲁大牙”他们。
自从上次,拜了路不平做大哥以后,“鲁大牙”他们在这破庙里,老老实实呆了好几天,毕竟把那些不听话,就天诛地灭什么的话,当时头脑一热,都激情澎湃的说出去了,若再食言,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鲁大牙”他们这么多年,在外野惯了,现在却让他们像小媳妇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的呆着,就像脱缰的野马,突然被套上了缰绳,下山的猛虎,被关进了笼子里一般难受。
“鲁大牙”看到“三眼”他们一个个,都急得抓耳挠腮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其实他更待不住,只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几天也是他们走出家门,跟着“鲁大牙”混日子以后,过得最踏实、最舒服的几天。
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天一睁眼,就饿得两腿打晃,还得出去干些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下作事。
运气好的话,还能拿回来点东西,能勉强填饱肚子;运气不好的话,被人抓住,不是被打得半死,就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路不平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鲁大牙”他们赖以栖身的破土地庙。
“二狗”一个人在外边玩,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待走近些时,终于看清了,原来来人,正是他们每日挂在嘴边念叨的大哥——路不平。
“二狗”扯着嗓子,兴奋地喊道:“大哥来了,你们都快出来啊,大哥来了!”
此时,“鲁大牙”他们披着破被子,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牌,一听到“二狗”的喊声,都丢了手里的东西,有的连鞋都顾不得穿,趿拉着就跑了出来。
路不平远远地就瞧见了这座破庙,房梁也塌了,上面露出了一个大洞,门窗也都烂了,被他们用捡来的破木头、烂门板挡着,其实没多大用处,秋风还是“嗖嗖”地往里灌,墙皮也剥落了……
住在这样的破庙里,比在野地里强不了多少,现在虽然还不到冬天,但这深秋的寒露,也冷得让人受不了,路不平的鼻子一阵酸楚……
“鲁大牙”他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喊着大哥。
路不平待他们稍微平息些说道:“我想寻一个大点的地方,位置好坏无所谓,在哪都行。如果能有现成的房子,那是再好不过了,你们谁知道,在哪里能寻到这样的所在?”
“鲁大牙”说道:“南城这边,像大哥你刚才说的,这样的地方多得是,有很多这样的破落宅院,价钱又极便宜,因为有权的、有钱的都看不上南城,而没权没钱的又都买不起,所以闲了很多房子。”
“不过房子大都是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缺门少窗的,要想住人的话,还得找人修葺一番。”
路不平一听,说道:“那倒问题不大,不过都是些小事,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鲁大牙”一听,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弟兄们每日想的,尽是怎么打发肚子,谁还管他娘的那些,再说我们也买不起。”
路不平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不过,等过几天等我买了新宅院,大家就不用,再住在这破庙里受罪了,大家都搬过去,住新房子。”
大家一听这话,都是满脸的喜色,又都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路不平想了想,看来这事还得找潘富贵,他脑子活,路子广,地头又熟,嘴又能说会道的,备不住他能把这事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