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和小鱼,出了柳花泊小镇,一路径直向东而行。
走出十余里,只听得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走了这一路,正感到有些口渴,便寻声来到溪旁,见溪水清澈见底,便和小鱼伸手入溪,捧了水来喝。
喝完了水,坐在石上看着涌动的溪水,欢快地一路向前奔去,小鱼脱了鞋袜,高兴地把脚伸进水里,扑腾起了朵朵浪花;路不平却不禁皱起了眉,心说,连小河都有个奔头,都知道该流向何方,可是,自己呢?
路,在何方?
路不平现在,一片茫然,他对这个穿越的世界一无所知。
从他醒来的那刻起,就一直呆在山里,到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小鱼领他去的,捉螃蟹的那条小溪。
路不平一时没了方向。
他看了一眼小鱼,看到她那一脸的天真无邪,活泼烂漫,就把嘴巴闭上了。
心说,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大老爷们儿,呃,虽然现在来说还是小了点,但男人总要学会成长,要有担当,你可以输,但是不能怂!
路不平一念及此,不由挺直了胸膛,握起小鱼的手,说道:“跟我走!”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鼻子底下是大路,找个人问问路不就行了,笨啊!路不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情也不像刚才那么沮丧了。
又走了半天,别说遇见人,就是连条狗都没碰到。
也不对,皮蛋还跟着呢,这一路上,它可是撒了欢了,上蹿下跳、前跑后颠地不够它忙活的,它也不知道累!
可是,小鱼累了!
从离开家到现在,他们这一路不敢停歇,大概走了二十多里地,能不累么!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大槐树,枝干虬劲粗壮,枝杈茂密错节形如伞盖。
他们走到树下,路不平对小鱼说道:“坐这,歇会吧。”
小鱼点了点头,跟着他坐了下来。
打开包裹,路不平拿出一张饼,一撕两半,递给小鱼一块,俩人坐那就吃了起来。
爷爷在包裹里,为路不平放了一把短刀、一本发黄的旧书、还有些散碎的银两和制钱……
路不平拿起那把刀,手感挺沉的,从刀鞘里抽出来,刀身乌漆漆的,上面鏨刻着奇形怪状的纹案,看了半天,他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
他用力在空中挥了一下,手感还不错,应该是把好刀。
他又拿起那本书,正要翻看……
突然,皮蛋狂吠了起来。
路不平低声对小鱼说道:“别让它叫!”
小鱼点了一下头,拍了拍皮蛋,说道:“闭嘴!”
说来也怪,皮蛋还真听话,乖乖地趴在一边,一声不吱。
路不平拉着小鱼躲在树后,望向远处。
远处,从他们行来的方向,飞扬起一片尘土,遮天蔽日,继而听到一阵,嘈杂而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官道上驰来了一队人马。
待近些时,路不平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带队上山的那人。
心中暗道,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竟会如此迅速,看来爷爷那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不由有些担心。
不大会儿工夫,这队人马就沿着官道向东奔去了,他大概看了一下,这队人马约莫得有四五十人,看来事情真不是如料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路不平心想,如果顺着官道继续往东走,无异于自投罗网,看来暂时只能先避其锋芒,然后再从长计议。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时节,只见湛蓝的天空中,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大雁,正往南方飞去,它们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它们一边飞着,还不断发出“嘎嘎”的叫声……
转而对小鱼说道:“咱们现在往东、往西都去不得了,只剩下两个方向还可以走,你说,咱们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
小鱼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小鱼听小哥哥的,你说往哪走,咱们就往哪走,还有皮蛋也是。”
说完,摸了摸乖乖趴在身边的皮蛋。
“我晕!”
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忠实的铁粉,路不平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不由意气风发地说道:“好,那咱们就往北走。”
实话说,眼下自己也不知,到底该何去何从,但这会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看运气吧。
路不平估摸着方向,一路向北走了过去。
有时候,路弯弯转转的,也不知方向是不是正确。
转眼间,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深秋的太阳落得总是特别快。
正当他们走的又饥又累的时候,忽然,一阵歌声从河面上飘了过来:
郎捉篙儿姐放船,
两人结就好姻缘。
生来识得风波恶,
不怕江湖行路难。
他们循着歌声走了过去,只见一位胖大婶正在河边洗衣服。
路不平走上前去,问道:“大婶,这是什么地方?”
洗衣服那胖大婶,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只见他们的小脸,被路上的尘土和汗水沁得乌漆墨黑,显然是走了很远的路。
于是说道:“这里是放马坡,你们这是打哪来的?”
路不平含混地答道:“哦……我们打南边过来。”
大婶见他们年岁也不大,还是俩孩子,也没计较太多,又问道:“怎么就你们俩人,家里大人呢?”
路不平说道:“我们兄妹两人跟着爹娘去投亲戚,半路上遇见劫匪,便走散了,这会也不知道路,就走到这来了。”
那胖大婶顿时母爱泛滥,不由地连声啧啧道:“哎……可怜的孩子,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路不平说道:“眼看着天就黑了,不知大婶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兄妹俩,在您家借宿一晚,天一亮我们就走。”
路不平怕那大婶有顾虑,便只说借宿一晚。
那胖大婶看路不平年纪也不大,但说话办事,却像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心里倒有些喜欢。
于是,那胖大婶很爽快的答应道:“行!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谁都有出门在外的时候,保不齐就碰到个什么难事呢,没的说。”
小鱼这会儿倒也乖巧伶俐,忙谢道:“多谢大婶!”
那胖大婶笑道:“看这孩子,小嘴真甜!”
又朝小鱼招手道:“来!到大婶这边来。”
小鱼便来到她身边,那胖大婶便给她洗起脸来。
不一会,小鱼就露出了原来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引得胖大婶连声赞道:“好个俊俏的小姑娘,真好看!”忍不住捏了捏她那粉嘟嘟的小脸蛋。
听到胖大婶的夸赞,小鱼不禁有些害羞,低了头,一脸的桃花。
路不平见这情形,心想,自己总不能,也让胖大婶帮着洗吧,于是,就蹲在河边,自己洗了起来。
胖大婶又重新审视了一番,这对金童玉女般的小孩,衣服也不洗了,起身说道:“走!跟大婶回家去,大婶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鱼面露喜色,看了一眼路不平,见他笑着点了点头,就颠儿颠儿地跟在胖大婶身后,跟着她回家了。
沿着小河走了不远,爬上一道土坡,只见眼前平缓的山梁上,错落着十来户人家。
胖大婶的家在村西头,用山石干摞起一道半人来高的院墙,墙外是一条山谷,山谷里哗啦啦地流着泉水。
胖大婶把他们让到屋里,自己便开始忙活着生火做饭去了。
小鱼跟着路不平走了这一天的路,此时又困又乏,没多大会工夫,就趴在炕上睡着了。
路不平觉得这样坐等着吃现成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对那胖大婶说道:“大婶,家里有啥活,您尽管说,我帮您干。”
胖大婶见他虽然人不大,倒还挺有眼力劲的,心里更是喜欢,忙说道:“不用,就这点活,我自己就干了,你们走了这么远的道,也累了,坐着好好歇歇吧。”
路不平说道:“那我帮您烧火。”
便来到灶台前,往锅头里添柴火。
胖大婶见他又勤快又懂事,不由地眼角有些泛红,悄悄抹了一把眼眶。
路不平见那胖大婶半天不吭声,便和她拉起了家常:“大婶,俺大叔呢?”
胖大婶说道:“他啊……你大叔,他出门了。”
路不平问道:“哦,大叔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啊,他能做什么啊……”
胖大婶迟疑了一阵,说道:“他……就是个种地的,有时候,也给别人帮帮忙,打打短工什么的。”
“哦!对了大婶,再往北走是什么地方?”
那胖大婶反问道:“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路不平说:“我们要去云县。”
胖大婶说:“云县在东南方向,从这,再往北走二十里是庆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