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和小鱼,踏上了去往庆元府的官道。
一路走来,小鱼忽然对这位从天而降的小哥哥——路不平,产生了无以言状的感情,说不上是亲切、依赖、还是崇拜……
自她懂事以来,一直跟随在爷爷身边,从小就没有见过爹娘,也没有其他的亲人。爷爷一手把她抚养至今,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在,又多了一位路不平,虽然他的名字听上去有些好笑,但她能感觉到,这位小哥哥对她真的很好。至于怎么个好法,这对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还真是说不上来。
她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漫山遍野的跑习惯了,虽然刚从柳花泊出来的时候,一下子走那么多路,有些累,但这两天也慢慢缓了过来,适应了,不像刚开始那么累了,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之上能看到这么多新鲜的东西,因此心情也好了很多,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路不平说笑个不停。
但路不平知道,这一路走来,其实并不轻松,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前路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正在等着呢。
不过,看到小鱼现在笑得这么天真烂漫,他又不忍心告诉她有多危险,让她担忧害怕,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孩所能承担的,虽然现在的自己也是勉为其难,但好在自己心态还不错。
当初爷爷把小鱼托付给他的时候,自己也是满口应承,正所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护小鱼周全。
有了人的陪伴,再长的旅途也不孤单,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庆元府。
庆元府是大禹国治下一个集商贸、军事、交通于一体的重镇,往东三十里是出海口,北边是乌兰江,渡过乌兰江,再往北走三百里,就是大禹国的国都——朔京。
庆元府四方商贾云集,各方势力也都犬牙交错盘踞于此,因此人烟之阜盛,街市之繁华自比别处更胜一筹。
路不平想到,虽然爷爷让自己去投奔他的一位故友,但依现在这情形来看,云县那边一时半会儿,可能过不去。另外,因为路不平前世的经历使然,多少让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着一种不自觉的怀疑和警惕。
而他之所以来庆元府,一是这里鱼龙混杂,更利于保护小鱼,再者这里更繁华,机会也更多,有利于以后的发展。但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当路不平走到一座石桥边,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客栈。
路不平站在街边装作漫不经心的察看过往的行人、车马,当他确认没发现什么异常时,这才细细的打量起这家客栈来。
只见匾额上题着“天然居客栈”,门楣上挂了俩灯笼,门上还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任留八方佳人豪客
下联:容纳四面农士商官
横批:光临贵客
门口还有一个伙计正在招呼来往的客商打尖住店。
路不平和小鱼进到店中,早有伙计迎了上来,“公子要点什么?”
路不平说:“我要一间客房,房钱怎么算?”
那伙计道:“咱们这的客房按标准分为天字房、地字房、人字房,小哥住哪种?”
路不平不解地问道:“那你这都是怎么收费的,给我说说。”
那伙计说道:“人字房说白了就是大通铺,几个人混住一间房,那个便宜,住一宿一百钱,地字房就是普通单间,这个是三百钱一晚,天字房就是豪华单间,五百钱一晚。”
路不平说道:“这么贵吗?”
那伙计笑道:“看来公子是第一次到咱们庆元府来吧?”
路不平点了点头。
那伙计继续道:“要说贵么,比起别的府县来,自然是贵了一些,不过跟咱们这庆元府其他的店比起来,价钱还是很公道的。”
路不平看了看满脸兴奋的小鱼,心说,居不易,不易居啊,看来要在这庆元府立足,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单纯我自己倒无所谓,在哪都能睡,可不能让小鱼也跟着遭罪,委屈了她。
于是对那伙计说道:“那就来一间天字房吧。”
那伙计立马笑脸相迎:“好勒!公子、小姐随我楼上请。”
到了客房,路不平一看果然还算不错,墙上挂了几幅古香古色的字画,应该不会是什么名人字画,估计顶多就是街边落魄文人的手笔,不过,为这送往迎来、十方混杂的客房增添了几分雅气,还有一张书桌,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两把圈椅……
路不平点了点头道:“还算不错。”
这时,那伙计送来了龙井香茗,替路不平斟上一杯,说道:“公子爷请用茶!”
路不平接过茶杯,品了一品,觉得清香润喉,在这种地方能够喝上这茶叶,也是很不错了。
那伙计道:“公子、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都可以效劳。”
路不平想了想,问道:“但不知在咱们这有没有赁房子的,大概要花费多少银两?”
那伙计道:“有。但不知公子是想在哪一片赁房子呢?”
路不平问道:“不一样吗?”
那伙计道:“当然不一样。北城最贵,东城次之,西城又次之,最次的是南城。”
路不平一看伙计还卖上关子了,从包裹里抓了一把制钱给他,笑道:“一点心意,买点茶叶喝。”
那伙计半推半就地虚让了一番,也就收下了。心说,别看这小哥年纪不大,但路数蛮上道的,不是凡人。
不由的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娓娓道来:“北城是富贵冢,官宦的府邸、私宅都建在那里,光有钱也不见得能在那里立足;东城是销金屋,只要有钱,就可以在那里置办家产,起宅院;西城住的大多是些没权没钱的平头老百姓,也有些家道落魄的居住在那里;南城比较乱,是贫民窟,地痞恶霸、暗娼无赖、还有一些流民大都聚集在那里。但不知公子想在哪一片赁房子呢?”
路不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大概有了底,笑道:“多谢相告。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哥,只是想和妹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西城还不错,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地方,但不知那一片是什么行情?”
那伙计笑道:“公子过谦了,小人在这客栈打杂也有五六年了,见过南来北往的客人无数,看人大概八九不离十,公子绝不是凡夫俗子之辈,来日公子若是发迹了,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还望提携一二。”
路不平笑道:“借你吉言,若真有那么一天,一定不相忘。敢问小哥贵姓,怎么称呼?”
那伙计道:“小人姓潘,爹娘给起个贱名叫富贵。”
路不平忍住笑,夸道:“好名字,响亮、大气、上档次!在下路不平,能与潘兄相识实属三生有幸。”
潘富贵谢道:“多谢路公子夸奖,路公子若要想在西城安家,小人倒有些门路,可以帮忙赁到便宜房子……”
路不平不想欠他人情,更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说道:“潘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和潘兄初次见面,若让潘兄费心,实在是受之有愧,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潘富贵也是个精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路不平的意思,也不再勉强,说道:“在西城赁一处带院落的房屋,一年下来大概得七八两银子。”
路不平说道:“那就有劳潘兄费心,帮忙物色一处,事成之后,在下定然不会亏待了潘兄。”
潘富贵一听,笑道:“路公子见外了,能为公子效力,是小人的福分。请公子放心,我一定让你满意。你们先歇息,小人先告辞了,忙完店里的事,我马上去办。”
路不平一听潘富贵办事还挺利落的,不由产生了几分好感,笑道:“有劳潘兄了,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潘富贵:“路公子客气了,小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