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台阶一路上到顶,台阶顶的平台上卧着一尊白色侧躺的大佛,正闭着眼沉浸在怡然自得之中,眉宇间彷佛参悟着禅机。
佛像后立着一只巨大的香炉,正有三两香客捏着香站在香炉前,炉中燃着的香为寺中添了不少烟火气,青灰烟气冉冉升起。
香炉后是又一座大殿,殿门挂着长长的珠帘,门廊立着两根宽大的朱漆圆柱,一个僧人身着灰色外衫,两手握着扫帚,无声无息地清扫着水泥地上的尘土。
晨光穿过拱门洒在他身上,他专心致志地摆动笤帚,和着阵阵钟声鸟语,不为外物所扰。从榆初的角度能看到随他胳膊起落间起起伏伏的尘埃。
眼前是金光笼罩的僧人,身后是潜心祈福的香客。榆初浮躁的内心一下安静下来,她静静站着,唯恐上前一步便惊扰了这种安静。
僧人扫完地直起身,携着扫帚往拱门去了。香客上完香,进殿拜佛。
二人穿过大殿,殿后是一片空地,摆了石凳,是供香客休息的地方。
下山的路平缓很多,也多了许多景致可看。二人一路散步,山脚下是一片红枫林,远远看去火红一片。
走到近前才发现,树上系了许多红绳,与枫叶浑然一体。
白嘉安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掏出两根红绸,举到榆初眼前:“就知道你眼馋,许个愿吧。快高考了,你这样心事重重不是办法。”
榆初心里一暖,接过红绳:“什么时候买的?”
白嘉安眨眨眼,又掏出两根笔:“唔……你猜啊。”说罢,走到一旁在红绸上写起字来。
榆初捏着红绳,久久没有下笔。看转头看白嘉安,白嘉安遮住自己的红绸,伸手将红绸系上枝头,还不忘偏过头揶揄榆初:“不许偷看。”
榆初被他一本正经的孩子气逗笑了,摇摇头在红绸上写好字,抬起头寻摸半天,踮起脚将红绳牢牢系上枝头。
白嘉安抱臂靠着树干,认真看着榆初一丝不苟地系好红绳,仿佛交托了一件重要的心事,轻松了不少,往枫林深处走去。他走到榆初系红绸的树前,轻轻松松伸手将红绸捏在指尖,只见上面笔迹娟秀,只写了三个字,却能从上面读出诉不尽的少女心事。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姜文轩。
白嘉安了然笑笑,他早知道榆初心里有一个人,这次G市之行也多半与那个人有关,这是他第一次知道那个人名字。
他唇边噙着笑,豁达而落寞,放开红绸,也沿着小径向枫林深处走去。
清风拂过,枫叶互相拍打,发出沙沙响声。二人的红绸还挂在枝叶间,迎风舞动,只有白嘉安自己知道,他的那根红绸上面写了:
希望她一切如愿。
时间不知不觉渡进初冬,天色一天天亮得晚了起来。周六下午是第一次理综合卷,榆初感觉考得一塌糊涂,疲惫地收拾好东西回到家洗了个澡。想起爸爸家的点卡还在自己这,索性穿好衣服去给爸爸送电卡。
杜父正在看电视,见榆初来问过她后给榆初热饭。
吃完饭杜父亲颇为神秘地叫榆初进了里屋,从床头柜拿出一只皮包,从里面点出2000块钱,叮嘱道:“拿好。”
榆初敏锐地感觉到不对皱皱眉:“干嘛突然给我钱,出什么事了?”
杜父沉默半响,才回答道:“爸爸惹事儿了。”
榆初心里咯噔一下,压下心里的不安:“怎么回事?”
杜父叹口气:“我把班上一个同事鼻梁打断了。几个人一人赔了5000。”
榆初叹气:“那工作呢?”
杜父摇摇头:“没了。”
“为什么打人?喝酒了?”
“他非要没收我的电炉子。”
榆初将信将疑,将钱装回包里。说实话,与父亲过去的事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回家的路上,榆初想: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只要他人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