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头好痛,脑中就跟裂开了一般,怎么这么难受?秦昭费了半天劲才睁开眼睛,动了动脖子看向四周。
这就是地府吗?
好像也没话本子里说的那么可怕嘛!屋子里阳光充足,身下的床也很柔软,只是这屋子的装潢好像有些不堪入目,很丑!但居然……还有点眼熟。
眼熟?是了,眼熟!
等等!岂止是眼熟,这分明是她未出阁时住的屋子啊!
秦昭有些着急的想要起身下床,没想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小姐,你醒了!”听见屋内有动静,一个温婉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眼中满是惊喜
她看见秦昭坐在地上,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怎么摔在地上了?小姐要做什么吩咐便是,下床干什么。”
“画、画桥?”秦昭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来是真的来了地府了。
“小姐怎么了,可是摔疼了?”
秦昭听着久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不禁红了眼眶,一头扑进她怀中:“画桥,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诶?小姐……不怕不怕,画桥在这呢。”画桥只以为秦昭是吓着了,不停地摸着她的脑袋乖哄着。
“小姐醒了!我去禀告老爷。”
“你小点儿声!”
秦昭突然听到觅雪咋咋呼呼的声音,其中竟然还夹杂着觅云清冷的呵斥。
她抬头看向门外,果然是觅雪跑远的身影,以及门口立着的——觅云。
秦昭吃惊的嘴微张,又见童嬷嬷领着林大夫从长廊那头走来,秦昭顿时百感交集——老天真是待她不薄啊。
秦昭的娘亲走得早,她们就像母亲姐妹一般陪伴她成长,如今一个不缺的站在她眼前,她已是泣不成声。
“小姐,怎、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莫要再哭了!”觅云一向不善言辞,看着秦昭哭的这么难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童嬷嬷和林大夫也进来了,童嬷嬷把秦昭当亲女儿的疼,看见秦昭这般心都揪起来了,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林大夫,您快给小姐看看吧,这是怎么了?”
秦昭看着林大夫有些发懵,林晗怎么回事,他爹什么时候没的,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这林大夫也是个念旧的人,来了这个世界还在他家当府医啊?
秦昭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林大夫在她手腕处搭了一块手帕,给秦昭把脉:“小姐底子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落水受了凉,咳嗽的老毛病估计会更严重。”
落水?
“你们说什么呢?什么落水?”
众人听了秦昭的话很是费解,小姐难不成失忆了?
“爹爹和娘亲呢?她们在哪?”
众人再听到她竟然问起了夫人,心中都是一沉,完了!小姐怕是真的失忆了。
秦昭在她们惊疑的眼神中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般看着她:“觅云,你说。”她直接挑了性子最直爽的觅云,觅云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
觅云悻悻地抿了抿嘴,小声道:“小、小姐,夫人已经走了许多年了。”
“走了,去哪儿了?”秦昭有些着急的催促道:“觅云你说啊!去哪儿了?”
“去……去天上了,对!去天上了。夫人在天上看着小姐的,所以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别让夫人担心。”觅云说完还觉得这个理由不错,用力的点点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秦昭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就是个傻子了。所以说,这里根本不是地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落水,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落水,应该是未成婚前,她追着李明温去了京城边儿上的碧心湖那次。
秦昭的目光突然落在墙上,那挂的不是她的玄青剑么!在她的印象里,李明温不是嫌这剑煞气太重给融了吗,现在怎么完好无损的挂在那儿呢?
秦昭现在一头雾水,她将目光转向画枝,画枝总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画枝,大火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什么大火?”画枝一脸疑问,眼睛里全是迷惑。
秦昭奇怪的看着她,可她的神色又不像在说谎。
什么情况?
秦昭脑子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现、现在是至德十二年。”
至德?这不是先帝的年号吗?
至德十二年,那不就是……
十六年前!
咯噔——
秦昭感觉脑子里紧张的弦绷断了,胸中一口气没顺过来,呛得她一阵猛咳。
她思绪有些混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会是在做梦吧?
秦昭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嘶——”很痛!不是做梦!跟她想的基本没差,她居然回到了十六年前!
这么奇异的事竟然真的会发生!
“咳咳、咳咳咳。”秦昭有些过于激动,又是一阵猛咳
“小姐,别着急,咳得又厉害了,不然再抓些药吧?”童嬷嬷赶紧端过水喂给她,不停地给她顺气。
秦昭咳得眼泪横流,嘴角却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拍了拍童嬷嬷的手安慰道:“没事,我身体硬朗着呢,不用抓药。”
童嬷嬷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我也以为你从小没什么伤病的,是个身子硬朗的呢!结果自从上次打完仗回京,没过多久便得跟夫人当年一样的毛病,幸亏云贵妃有偏方,当年夫人也是用的这个方子,治咳嗽很管用的。所以啊,你好好吃药,别仗着自己底子好就胡闹,争取早日将这病根治。唉,夫人当年就是拖得久了才……”
童嬷嬷不再往下说了,秦昭心头却是一惊,母亲当年用她那便宜姨母的药房?若是换做以前,她肯定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可现在就得掂量掂量那毒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而且自己何时染上了咳嗽的毛病了,上一世是没有的啊!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不一样了。
秦昭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好先问清药方的事:“林大夫,那药方您见过吗?”
“见过,里面有几味珍稀药材,其它的都是些止咳养肺的。倒没什么奇特之处。只不过……”
“不过什么?”秦昭急忙问道。
“那几味珍稀药材皆出自岭南地区,其中一味药性尚不明确。”听了林大夫的话,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妥。
“药性不明怎么就敢给夫人和小姐用呢。林大夫,你应该知道这是医者大忌吧!”童嬷嬷深吸了口气,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
“我自然知道。我也说了,可当年云贵妃派来的那个大夫说那就是一味养肺的药,云太傅和都督就让用了。虽说那药方是管用的,但我这些年一直在查找这味药的药性,确实未果。”
秦昭沉吟片刻,她自然是相信林大夫的,父亲和祖父恐怕是轻信了那毒妇的话,若不是重生一回,她估摸着也会着了那她的道:“林大夫,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大夫吗?”
“呃,记得,就是现在太医院的王院判。”林大夫有些微窘,他一个府医和太医院的院判意见相悖,也不知道小姐信不信他。
“好,我知道了。此事蹊跷,我会追查下去的,你们切记不要对外声张。”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人,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只见来人体态婀娜,光是走路都让人觉得极具风韵。
她走到秦昭面前俯身行礼,一股浓郁的香粉味扑面而来,呛得秦昭往后一仰。
“小姐,老爷过来了。”她抬头说话,秦昭这才看清了她的脸,她就这么盯着瞧,半晌也没教她起身。
秦昭忽然轻笑了一下,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怪不得那么多人为它争破了头。
这不是,她不让她起,她就只能这么蹲着!
银环半曲的腿又困又酸,腿肚子都快抽筋了,但她只得保持这般姿势,不敢动弹半分。一旁瞧着的人都有些奇怪,平日里小姐不是最宠这个丫头了么?
银环心里也苦啊,她实在记不起自己哪里惹了这大小姐不痛快,若是被主子嫌弃,以后还不得被针对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最会干那捧高踩低的事儿了!她心里怎么想的,却忘了自己也是个奴才。
秦昭看着银环的穿戴,约么着已经是个二等丫鬟了。上一世她将银环一手提拔起来,还越过了伺候她多年的觅云、觅雪,直接升她为一等管事大丫鬟,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可她却背叛了她,还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昭儿,你可算醒了!都要吓死爹了。”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秦昭神游。
秦宏远行色匆匆的进了屋,只见他身着黛紫色麒麟纹官袍,看来是刚下朝回府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来她这儿了。
秦昭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十六年前的爹爹,两鬓未白,脸上也没什么皱纹,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爹爹——”秦昭扑进秦宏远怀里,不知何时喷薄而出的泪水蹭在了他的官袍上。秦都督也不嫌弃,任由女儿在他身上胡来。
秦宏远摸了摸秦昭的头,有些感慨,女儿不知多久没这般与他亲近了。
最后父女俩一个哭、一个哄,闹腾了半天才渐渐消停下来。
秦昭拉着爹爹坐了下来,余光撇见银环还在那蹲着,脸都憋青了,这才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