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想到他和李妙的事便觉得头疼。
其实他不全怪李妙,他总以为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知道是李妙故意拍响了两个巴掌那便要气疯了。所以他心里更怨自己,他一向稳重自持,怎么也有没管住自己的那天。
沈林想了一下,他为余聿乔喝醉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醉得这么厉害。从前他喝醉是因为想余聿乔了,后悔了。但总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等他回国就好了,等他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就是抱着这一丝希望,捱过在英国漫长又漫长的冬天,绵长的雨季和只身一人孤独着的每一天。
他知道未灿的存在后有些气恼,却觉得这样年纪小的男孩子一定不会和余聿乔长久,他们那么多年的时光不会有人比得过的。
可是她喝醉的时候喊的是未灿的名字,他心里就明白,他们真的已经结束了。也明白失去了未灿会让余聿乔有多难过,他舍不得她难过。
所以他醉得厉害。
他送她回去的时候她的气息很重,混着酒精一点点喷在他的脖颈,酒精的作用更让他的欲望熊熊燃烧。
他到家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等着他,看他走路摇摇晃晃便上来扶住他。
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沈林!沈林!”
是乔乔的声音吗?
“乔乔?乔乔是你吗?”沈林问。
来人没有回应。
他就在心里认定,就是了。
而醒来之后却看见李妙躺在自己的身侧。
他这几天总是睡不好,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李妙对他说,“沈林,你再给我一次好吗?”眼里都是哀求。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她说,“沈林,你最好答应我,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余聿乔。”
于是他静默地躺下了,任由李妙摆弄自己,结束的那一刻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
后来李妙对他说:“沈林,我怀孕了,你跟我在一起好吗?不要再去找她了。”
沈林叹了口气,他实在做不到,“你打掉吧,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但是这个真的不行。”
李妙的眼神里又满是幽怨,“你不该对我负责吗?”
沈林抬眼,他实在不满于这样的互相折磨,已经很久了,他有些厌了,“该做的措施我都做了,为什么会有这个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李妙你不要逼我。”
“你也不要逼我。”李妙说。
沈林当时没有在意李妙的这句话,他千头万绪每天想得快要爆炸了,没有办法去想李妙要做什么。后来李妙告诉他,余聿乔知道他们上过床了。
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觉得李妙疯了。
听完余聿乔似乎和未灿复合的消息,又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和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李妙,沈林又点一根烟,但是他没有抽,只看着烟头橘红色的星火跳动着,漫出一缕一缕的白烟。他把烟摁在烟灰缸里。
他受够了,该了断了。
“李妙,不要再做这些了。我快死了,什么都给不了你。”
未灿比余聿乔醒得早一点,想到昨天晚上余聿乔摸了自己的脸便很是得意,只要感情在,什么都好说。再想了想还是把电闸给拉上,再不拉上被余聿乔发现了可不好了,然后像往常一样准备给余聿乔做早餐,发现整个冰箱空空如也。
他更加得意,“果然余聿乔平时不住这里。”拿出手机叫了外卖,到了之后就去叫余聿乔起床。
余聿乔其实已经醒了,阳光从窗帘中透进来一点把她照醒了。她昨天睡得晚今天醒来的时候感觉有点疲惫,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也不知道现在未灿走了没。如果没走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如果走了那心里又会很失落。
这么想着便有些烦了,翻了个身把头蒙起来想再躺一会儿。
未灿却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余聿乔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又听见了未灿的声音,“起来吃早饭了。”
余聿乔没有睁开眼,“出去。”
“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未灿这才怏怏退出去。
余聿乔刷牙时盯着镜子里自己眼底两团黑,在心里咒骂未灿千万遍,出去后看见未灿笑嘻嘻地坐在餐桌前,看起来昨晚睡得很好,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睡沙发都能睡那么好,早知道让他睡地板好了,冻死最好。”
下一秒又看见桌子上的生煎,旁边的袋子印着自己最爱的生煎店的Logo ,怒火便被压了下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余聿乔咬了一口生煎,底部的皮煎得脆脆的,咬在嘴里“咔嚓”一声。脆生生的皮和鲜嫩的虾肉一起进到了嘴里。再一口下去嘴里就被塞得满满的,余聿乔慢慢咀嚼着觉得十分满足,绷起腿在餐桌底下上下晃动。
未灿撑起手看着她吃,见她吃得满意便也笑得眯起了眼。
“看什么。”余聿乔注意到未灿的视线,嚼完嘴里的生煎之后又慢悠悠地拿了张纸擦干净嘴,才抬眼问他。
“看你好看,想一直陪你吃饭。”
“不许!你马上回去。”
“晚上你回来电还没来怎么办?”未灿抓住余聿乔的弱点进行反驳,在心里盘算着等一下就要去把电闸再拉下来,反正余聿乔这种文科生,一定不会去检查电闸的。
“我会早点回来去找物业,你知道一个月多少钱的物业费吗?还停电。”昨晚确实是事发突然,她太怕黑了一下子慌了被未灿拐着走,冷静下来想想,她一个月光是物业费就交了一千来块,物业就得二十四小时待命,她凌晨三点停电交了电费他们也得把电给续上,富人区的别墅向来都是花钱买服务。至于为什么没续上肯定是未灿在作妖了。
余聿乔又看了未灿一眼,二十来岁的眼睛里都是清澈的光,看起来人畜无害。余聿乔别过脸去,不能再看了,这张脸实在是太会骗人了。
最后余聿乔还是狠心拒绝了未灿晚上再过来的请求,并且告诉他自己会换大门密码锁,也拒绝了未灿送自己上下班的请求。
未灿将哀求的眼神投向余聿乔,余聿乔怕自己又心软了干脆别过脸去不再看。
于是未灿上班的时候一直想着这个事,这种事可不是兵不厌诈的,还得再想新招才是。
一个休息日余聿乔吃完午饭正准备洗碗就接到了未灿的电话。脑子里想着不接不接,手上却还是很诚实地点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未灿虚弱的声音,“乔乔我好像发烧了。”
“你又耍什么花招?”余聿乔话刚说完电话那头便挂断了。
“又耍花招。”余聿乔想着,放下手机便接着洗碗,越洗越觉得不安,刚刚未灿的声音好像确实很虚弱。万一真的生病了怎么办,人命关天,给烧成脑瘫就不好了。
余聿乔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给未灿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心中忧虑便更盛,脑补了未灿在家里孤苦无依的画面,发烧想喝杯水却无力下床的画面,心里慌乱极了,拿了车钥匙便准备开车出门,想了想又回过头来从冰箱里翻出昨天刚买的牛肉和香菇,带了点稀饭米。又想到未灿一个人住不知道有没有锅,又把自己熬粥的小锅一起打包带走。余聿乔把东西塞进后备箱,把手撑在汽车上,“未灿你最好不要骗我,那可是我刚买的牛肉。敢骗我我就把你剁成肉末。”
这么想着余聿乔才上了驾驶座开车前往未灿家。
他们刚开始同居的时候余聿乔来过几次,想着未灿回国后应该还是住在这里。还好未灿家那一栋是好找的,进门直走经过篮球场再左拐,特别好记,否则余聿乔可能想“美救英雄”却败在了迷路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按门铃没人应,余聿乔便输了密码进去。还好,密码也还记得。
推门进了未灿的房间,只看见被窝里鼓起一团。余聿乔掀开被子,未灿躺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余聿乔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未灿。”余聿乔低低喊了一声。
“嗯?”未灿应了一声,声音虚弱。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
余聿乔拿出体温计,帮未灿夹在腋下。摸到他背后汗涔涔的一片。又伸手去摸了一下床单,他躺着的地方也已经湿透了。夹好后余聿乔看了一下时间,记了一下等等看体温计的时间便进厕所帮未灿弄热毛巾了。
余聿乔将水温调到最高,打了一盆水,又找了个干净的毛巾放进去。看着白色的毛巾一点点浸入水里显出更深的颜色,余聿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自己之前也总是发烧,拉肚子,一大堆毛病。每次都是未灿任劳任怨地照顾自己,她今天在这里,就好像是来还债的。
这么想着,伸手便要去拿湿毛巾拧干。
“啊!”碰到湿毛巾的那一刻余聿乔尖叫出声,这可是一百度的热水,就这么伸手去拿,差点没把她烫掉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