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对不起，一顿饭吃成这样，让你们受委屈了。”
夏妈妈本名肖静，她闻言轻轻摇头，对着眼前一脸愧疚的男人报以理解的微笑。
“没关系，孩子大了，接受起来自然比较困难。你好好跟他说，他会慢慢理解的。”
杜爸爸长叹口气，一只大手附在额前，显得十分头痛。
夏小小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芹菜，尽力让自己化身透明。
耳朵却光明正大地竖着，生怕漏掉任何一点信息。
“对了，我看小池一点都没吃，他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你把这些菜打包带回去点，别让孩子饿坏了肚子。”
夏妈妈说完，不等杜爸爸拒绝，立刻转头看向埋着头的女儿，吩咐道：
“小小，你去前台要几个饭盒吧。”
夏小小巴不得赶紧离开，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有了妈妈的使唤，她立马点头，站起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流畅。
出了包间，夏小小长出一口气，耸耸酸痛的肩膀，扭了扭僵硬的脖颈。
杜爸爸竟然就是妈妈口中的良师益友？杜池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哥哥？
今天收到的信息太多，夏小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相比较大人的种种忧虑，她只担心一点。如果妈妈真的和杜爸爸在一起了，她该怎样面对杜池？
脑子一片混乱，各种难题盘根错节，相互缠绕。像一团乱麻，始终找不到问题的线头。
夏小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收银台挪动。她乘坐电梯来到一个转角，突然被人拽进了去，捂住了嘴。
她下意识地挣扎，想要呼喊，无奈嘴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得漏出一个零星的“唔唔唔”。
“别叫，是我。”
杜池低声道。他今年已经开始变声，嗓音低哑，像鸭子叫，很有辨识度。
夏小小听出了杜池的声音，这才睁开双眼，从间隙中打量他。
杜池见她不再挣扎，也就松开了手。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目光宛若寒潭，冰冷彻骨，深不可测。
“你要干嘛？”夏小小下意识吞咽，弱弱地问。
“我们合作吧。”
“啊？”
“我们合作把他们拆散。”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夏小小不可思议地看着杜池，微张的嘴唇似乎在问为什么？
杜池转过身，背对着她，喃喃自语。
“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有个后爸吧，同样我也不想有个后妈，我只有一个妈妈。
我对你们并没有敌意，但前提是你是我的同学。
如果你有一天变成了我妹妹，我可就不能保证对你和你妈妈的态度还能这么和善！”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他赤裸裸的威胁听得夏小小一阵胆战心惊。
“为什么要反对？难道你不希望你爸爸幸福？”
“幸福？呵呵。”杜池冷笑，面目狰狞。
“他狠心抛弃了妈妈，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追求幸福？”
夏小小实在不解，他为何对杜爸爸有如此深的怨恨。
“可离婚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怎么知道你妈妈不是自愿的？”
“………”
杜池沉默不语，片刻之后。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品头论足。
总之，我警告你，让你妈离我爸远点，你们要是敢进我家门，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杜池说完，扬长而去，决绝的背影被光投射在发白的墙壁上，阴影在接口处转折得触目惊心。
夏小小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阵才想起出来的任务，赶紧朝前台走去。
回家的路上，母女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盯着青石板砖，一步一步走得很沉重。
杜爸爸坚持要送她们，却被夏妈妈婉拒了。
夏小小时不时用余光观察妈妈的脸色。
她不知道杜爸爸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对妈妈说了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妈妈平静的外表下正在汹涌澎湃。
阳光穿透绿叶，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风不停地跳跃闪烁。
夏小小盯着满地姜黄色的光点，下意识地追赶，企图把他们踩在脚下。
“小小，你喜欢你杜叔叔吗？”过了好久，夏妈妈终于开口。
夏小小抬眸，笑了笑，眼睛迅速弯成两道月牙。
“妈妈喜欢我就喜欢，只是……”
她耳边响起杜池的威胁，有些担忧，眉头跟着隆起。
“只要你不反对妈妈就放心了。”
夏妈妈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牵起嘴角，笑得眉眼如画，风姿绰约。
“嗯。”
夏小小笑起来，步伐随之轻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