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狡兔死,走狗烹。君上率领的燕军,势如破竹,若要破我即墨,绝非难事。但是,我齐国被彻底灭了之后呢。君上如此大功,又手握燕军主力,燕王还会待君上如从前吗?功高震主君上不会不知吧。试问古今,有几位大将,得了善终呢。”
“先生此言,有挑拨我燕国君臣关系之嫌。我燕国君臣一心,敢为天下先,推翻齐国暴君,解救齐国百姓,为宋国复仇,我王亦对本君信任有加。不然也不会将燕军交到我一个赵人手中了。”
“外臣不敢,只是想告诉君上,若我即墨最后一城被攻破,燕王就会收回君上军权。若君上存我即墨,便可继续掌握军权。而且我听说,君上在我齐失地之威,与齐王无二,君上难道不想,继续在齐地当一个『王』吗”仲离加重了王的语气,暗示乐毅,若即墨不破,乐毅可以继续体验当王的感觉。
“哈哈哈哈,先生此等玩笑可万万开不得,我不过一个区区封君,怎敢僭为称王。只不过借我王之威,耍耍刀兵罢了。”乐毅犹豫一会道“今日先到这里吧,本君还有些军务处理,先生且下去休息吧。”
“如此,外臣告退…”
仲离出了营帐,乐毅在帐中思索了很久。仲离的话戳中了他的心窝,谁不想当一个王呢………
仲离在侍者的带领下到了乐毅给安排的住所,四处打量了一下,营帐十分奢华,金壶今杯,银筷银盘。“想来都是从临淄抢来的,临淄财宝无数,真是便宜了这帮燕军了。”想着想着仲离突然想到了什么!
吃了晚饭,仲离在燕军大营中逛逛。突然对面来人叫住“站住!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大营。”那人拔剑道。
仲离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吓坏了,连忙拱手道“即墨来使仲离,见过将军。”
“你就是今天来的齐使?为何要在我营中四处晃荡,难道是来刺探军情的细作?”
“不敢不敢,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万万不敢行此间谍之事。”仲离被吓到满头大汗“只是饭后闲来无事,在贵营四处逛逛罢了。”
那人不敢发落,毕竟是别国来使,不敢做主。便派手下去请示乐毅。“贵使稍候,我已遣人禀明君上,待由君上发落。”
过了不久,手下回来了。并在那人身旁耳语几句就走了。“冒犯先生了,昌君有令,命在下带先生在我营中参观。在下燕军百夫长赵完,刚才多有冒犯,贵使海涵。请!”
“哪里哪里,有劳将军了。”
仲离有赵完在身旁,在营中行走但是方便许多。仲离也心知肚明,乐毅这是在炫耀武力。仲离走着,看那燕军营帐,果然一望无际,每个营帐灯火通明,但兵士还在外操练,帐内空无一人。仲离近距离的看着燕军队列,每个人果然都在甲内腰间,夹带这许多金银财宝。看来,这打仗果然是个发财的道路啊。仲离走到一个大营帐,与其他营帐不同,帐内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便想进去看看。走进营帐却发现营帐里,关着百十名女子。赵完顿时有些尴尬,“忙到先生我们去别处看看。”
“且慢!”仲离随意把一名女子的绳子割开,问道“你们是谁?”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我们是在临淄被燕军抓到这的。”
“齐人?”仲离脸气得通红,看着赵完说“将军,贵军如此行为,恐有不妥吧。”
“先生息怒,这只是个别行为。曾经的齐人,如今已经是我燕王子民。我们是不会对燕人如何的。”赵完也十分尴尬。
“是吗?”
………
第二天,仲离来见乐毅,行一大礼道“君上,昨日之事,君上考虑如何”
“呵呵,先生来了,请坐。昨日之事,本君深思熟虑,觉得先生之言十分有道理。请先生回禀公子单,本君愿与公子单携手,我们在明面上,继续做死敌互相攻伐。本君保证,不会攻破即墨一砖一瓦,这样你可以存国,我也可以继续掌握军权。合作,共赢!”乐毅和蔼道。
“君上英明,只怕几年后君上做大,摆脱了燕王,我即墨又恐自身难保哇。”仲离担忧道。
“先生戏言了,我乐毅立下重誓,只要我乐毅在此一日,便与即墨永结盟好。”
二人心里互相打着小算盘,都在相互利用,自然都不会今天的台面话当回事。乐毅想要在齐地称王。仲离却想助田单复国,然后分封东莱,合作只是暂时的。“那多谢君上了”仲离行礼道。“不过……贵军营中的齐女,已在贵军叨扰数日,今日,请让我带她们归国。”
乐毅昨夜听了赵完的回报,知道了此事“先生大德,理当如此,先生送回我燕国女子,本君自当送回齐女。来人,将那些齐女好生对待,用车将他们送回即墨城。”
“多谢君上。”
临走,在燕军大营。乐毅还和仲离『依依不舍』。“先生一路保重,回去之后,拜托嘱咐姬先生早日归来,还有诸多军务,急需先生打理。”乐毅又一挥手,出来了十辆马车。“此乃本君送与公子单和即墨百姓的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多谢君上,在下定当转达君上之意,力促你我两国永结盟好。仲离拜别!”
仲离走后,乐毅对左右说“立刻修书王上,说即墨齐人拼死顽强抵抗,打下即墨还需要时间………”
仲磊在回去的路上,偷偷的打开了那十车礼物,全是金银财宝,颇有齐风。一定也都是从齐国抢的。回到即墨,先安顿好就回来的齐国女子,又向公子单讲述此次出使大致经过,又与姬艺客套一番,便放其离去。
田单当晚,又在家中摆宴为仲离接风。真真怜怜爱爱出席了会议。
“先生此番探营,可有收获?”
“公子,我已说服乐毅,近两三年,燕军可能很少与我动刀兵。”
“难道我要们龟缩三年时间?万一乐毅反悔来攻我怎么办。”
“公子,乐毅两三年内不会反悔,他要树军望,得民心。但两三年后,乐毅足以拜托燕王自立为王,那时我们才会面临危险。但是我此次看到,每一名燕军,身上都藏有金银,应该是攻城时抢的,两三年后,手握这这么多钱财,斗志必消,只想拿着钱财回家,就算那时乐毅引兵攻我,也不足为惧。”
“………”田单沉默,静静地听,没有打断仲离。
“这几年内,我们仍可向外出口渔和盐,在内积攒国力。多造军械,训练兵士。如果章兄顺利的话,在东边便有无数良田来填我粮仓。公子,大业不远矣。”
“………”
“还有一件事,公子,建港口与造船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不如公子征召民力,在即墨就地造船,以便早日出海。”
“………”
“公子为何不说话…”
“本公子只需要听先生说就好。”田单愈来愈发觉仲离非常人,一定要想办法牢牢的抓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