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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艳遇

魔域无四季变化,常年冰雪覆盖。白日里尚且冰雪不化,到了夜晚更是寒冷彻骨。桃华这几日一直运用仙气护体御寒,否则便真是美丽“冻人”了。今夜虽然依旧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但是有夜探魔域的任务在身,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向南方查探。

桃华一路飘飘然飞过魔域都城,未见有何异样之处。到了城外向前眺望,月华皎洁,照得真切,前方几里地外似有白色雾气缭绕,不知是何所在。

桃华飞奔过去,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这里竟然是一片桃林,奇迹的是在这苦寒之地竟然会有满树桃花绽放!在如水的月色下,花香四溢落英缤纷,更有氤氲的雾气如轻纱般缥缈于林中,宛如仙境一般。而且更奇妙的是,此处并不寒冷,那白色的雾气竟是温暖而湿润的。

桃华惊喜之余不禁慢下脚步,任凭那雾气将自己周身围绕,感觉身体每一寸肌肤都被滋润着、温暖着,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耳听得有潺潺流水声,便循着水声过去,却见一眼温泉冒着热气汩汩流淌而出,温热的泉水汇聚到一个水池中,水池上便笼罩着一层热腾腾的水汽。原来桃林里飘浮的雾气就是从此处而来。

桃华见到这眼温泉直欢喜得两眼发亮,来不及多想,迅即褪去衣衫跳入池中。温泉水滑洗凝脂,当周身沐浴在温暖的泉水中,连日来的寒冷便刹那间一扫而光。此刻桃华觉得,这简直是自己做神仙以来最美妙的享受。醺醺然之间,什么任务都抛之脑后了,全部身心放松下来沉浸在这无尽的温暖之中,竟有些昏昏欲睡。

正沉醉间,忽听池旁桃花树后有声响,似是有人。桃华猛然一惊,喝道:“谁?”同时施法瞬间在水池周围升起一圈丈高的水幕遮挡住玉体,而后娇躯从池中一跃而出,站到池边时衣衫已上身,只是浑身湿漉漉的如同一朵沾满露水娇艳欲滴的桃花。

树后一个削瘦的人影鬼影般轻飘飘的闪出来,是个细眼长眉玉面薄唇的少年。桃华杏眼圆睁,双目几欲喷火:“大胆狂徒!竟敢偷窥本上仙!找死!”玉臂轻扬,雷霆万钧的一道寒光劈出,竟是要致人死地!

却不料那人早有防备,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便躲过了这一击。桃华正要第二掌劈出,却被那人急声拦道:“上仙莫要动怒,且容刑放解释!这真真是个误会!”

桃华听闻他自称刑放,居然是魔域的二殿下,心道若真打死了他,对魔域也不好交待,只得收手,气却未消,仍怒声道:“你堂堂魔域王族,却行事如此龌龊,不怕失了体统!”

刑放深施一礼道:“上仙真的是误会在下了。方才在下路过此处,见池中水气朦胧隐约有个人影,便觉得奇怪。只因这眼温泉是在下私人专用,平素是不可能有人的,所以才想看看究竟是何人闯入——上仙明鉴!雾气浓厚,在下实在是没有看清楚啊!”

桃华暗忖:这泉水温热,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发出的雾气确实浓厚,也许他的确没看清什么。倒是自己冒然闯入私宅,还泡了人家的私家浴池,不觉有些尴尬。不过她堂堂桃华上仙,是断断不会向他赔礼道歉的,那该多没面子。于是依然不依不饶厉声诘问道:“没看清?你还想看清楚什么?”

刑放心虚的瞄了一眼美人那寒光闪闪的美目,暗自咽了口唾沫。实情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委实是为了偷窥美人沐浴,并且确实窥见了美人那冰雕玉琢的美好胴体,以至于自己险些把持不住想立即跳进池中来个鸳鸯戏水,却不小心被美人发现。不过以他的机智,编个瞎话哄骗一番自然不难。当下立即装出一脸惶恐:“上仙实在是冤煞在下了!方才在下自知不便叨扰,所以远远站在一旁,本欲待上仙沐浴完毕再来相见。又恐天寒地冻,万一冻坏上仙玉体便不好了,故而又去取了一件貂皮氅子以供上仙御寒之用。”言罢手上果然出现一件极为华贵的貂皮大氅,毛色雪白竟无一丝杂色。

伸手不打送礼人,更何况送的是华贵的奢饰品。桃华见他果然是来送衣服的,气也就消了一些。刑放见她面色缓和,便及时上前一步道:“这件雪貂皮氅子乃是用千年魔域雪貂的毛皮制成,是极为罕见之物,可御严寒避水火,我魔域也仅此一件,还望上仙莫要嫌弃。”说着便将手中貂皮氅轻轻披在桃华身上。

桃华披上貂皮氅立时寒气全消,怒气便也跟着全消了。见刑放言语得体,倒是个体贴细致之人,心中也生出些许好感,说话声气不觉也软下来:“如此,桃华便要谢过二殿下了。方才误会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刑放强忍住不停往美人身上瞄去的眼神,柔声细语道:“在下岂敢。适才是在下莽撞,叨扰了上仙雅兴。蒙上仙雅量宽宏不予怪罪,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又岂敢反而嗔怪上仙呢。”他一口一个“在下”,显得谦逊有礼,一派谦谦君子风度,又凭空令桃华多了几分好感。

刑放又道:“既然今夜上仙有缘光临寒舍,不如到寒舍小酌一番,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桃华见他相邀,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想拒绝又怕拂了人家好意,毕竟是魔域二殿下……稍一犹豫间,刑放又道:“上仙不愿移动芳驾,可是还在责怪在下方才唐突之过吗?”言语间一双可怜巴巴的期盼眼神投过来,桃华有些接不住,心下一软口也松了,滑出一句:“既然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刑放心花怒放,忙不迭引路偕行,脸上却掠过一丝鱼儿上钩的狡黠之色。

穿过桃林中精心布置的小桥流水,便可见几座亭台楼阁,修建得斗檐飞拱雕梁画栋,颇为考究。在到处充斥着粗犷线条的魔域突然出现这样的建筑,倒让桃华一惊,对身边这位魔域二殿下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站在暖阁的窗前,整个桃林景致便可尽收眼底。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映得桃花繁茂似雪。风儿吹过,片片花瓣似霰飘落,林间层层水雾愈加氤氲缥缈,如此美景便是百花谷也不曾有。更何况此处只有桃花,再无其他任何花木,可见主人对桃花的异常偏爱。桃华简直爱死了这个所在,深深沉醉其中。

刑放当然看在眼里,便道:“上仙可知为何此处只有桃花么?”

桃华一袭缱绻柔和的目光飘过来:“愿闻其详。”

刑放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虽世间有万紫千红,在下却独爱桃花。无奈魔域苦寒,百花均不得成活,更何况只在煦暖春日才开放的桃花。所幸数万年前,此地因地貌变动,竟出现了大小十数个温泉,连带这方圆十里之地都变得温暖起来。冰雪融化,草木生长,自此便成为魔域唯一的一块绿洲。我见此处温暖舒适,便栽种了十里桃林,这才实现了我每年都可看到桃花的夙愿。”

听闻他独爱桃花,桃华不免对他多看几眼。想不到,魔域这鬼地方竟有如此美妙之所在;更想不到,这魔域的二殿下竟然是个有缘之人。

刑放又道:“此处是我的私人宅邸,远离城郭,清净闲适。我喜欢自由自在,此处正合我意。”

桃华美目中彩光流转,不胜羡慕:“美酒在御,泡汤赏花,纵是天宫瑶池也不过如此了。二殿下活得如此潇洒自在,真是令人艳羡。”

听到美人夸赞,邢放不觉心醉神迷,却没忘记装模做样自谦道:“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守着方寸之地,附庸风雅自得其乐罢了……”忽又眉峰微颦,话题一转:“只有一件事,在下一直颇为遗憾……”

桃华果然问道:“哦?二殿下还有何憾事?”

刑放轻叹一声道:“我的憾事,无非就是这桃花只能一年开一度,每一度花开只持续半个月。花期如此短暂,令人好生遗憾。”

桃华掩口轻笑道:“我道是何事难住二殿下,原来是这点小事……”

刑放故作认真道:“这岂是小事!殊不知我每年都只能赏十几天的桃花,之后便要再等一年。每到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时,你可知我心里有多伤感!”

桃华道:“花开花落本自然,殿下何必如此挂怀。不过,此事在旁人可谓是憾事,对于本仙,却实实是小事一桩。”

刑放问道:“此话怎讲?”

桃华莞尔一笑:“二殿下莫非忘了,本仙正是桃花仙子么?”

刑放一拍头:“啊……正是正是!瞧我这脑子!竟然忘记上仙正是掌管天下桃花时令之人啊!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上仙施个花令,使我这桃林常年花开不败?”

桃华暗忖:青帝掌管百花,法令甚是严格。自古以来百花荣枯开谢皆遵守各自时令,不敢有误。我若在此破了规矩,恐青帝知道会责罚于我。

但是瞧见刑放满脸祈求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转念一想,魔域素来与外界少有来往,仅在这弹丸之地施个法术,想必也无人会发现。难得他一片痴情,不如遂了他的愿便了。

想罢,桃华微微一笑道:“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既然穿了你送的衣服,若不回报,岂不要被人耻笑我太过小气!”言罢走到屋外,舞动双袖施展仙法。只见无数桃花自彩袖中飞出,如花雨般铺天盖地洒向整个桃林。顷刻间,那些花已败落的桃树上便重新开满鲜花,繁花压得树枝都要弯下去了。

桃华收袖道:“自此,二殿下便不用再担心了。这片桃林从此花开复花落,花落复花开,永世无穷已。”

刑放大喜过望:“多谢上仙垂怜!”忽而神色又转忧郁:“只是……只是……”别有心事的望了一眼美人,欲言又止。

桃华关切道:“二殿下还有什么事?”

刑放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情款款:“花开永久自然好,只是从此……只见鲜花不见美人……却更为遗憾了。”

桃华知他此言何意,听起来明明是得寸进尺,却不觉心头掠过一丝得意。有人倾慕自然是美事,至少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然而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长琴的面容,一时间心绪竟有些复杂了,不觉敷衍道:“以二殿下的身份,若想寻些红颜知己陪伴身侧同赏美景,应当不难。”

刑放知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却故意如此推脱,多年沾花惹草的经验告诉自己还需添把火,当下演出一脸真诚道:“上仙此言可是故意伤在下的心么?在下不妨在此表明心迹:从此这桃林,除了上仙之外,我便再不会允许他人出入;此地汤池,自上仙沐浴后也再不会有他人染指。而且此情此景,日后我也再不可能与他人共赏了!”

言之深,情之切,演技十分走心。

桃华觉得自己确有些被他感动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标是长琴的太子妃,未来的君夫人之位,也只好硬下心肠道:“二殿下不必如此,桃华承受不起殿下盛情。”

刑放继续深情告白:“上仙不必为难。在下别无他求,无非就是恳请上仙平日里若有闲暇,能来此地一叙。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这里有一个地方,繁花千树,只为你盛开;有一个人,永远等着你来。”

炉火纯青的演技搭配深厚的台词功底,桃华终于有些动容,长长睫毛下似乎升起一层薄雾,声软如绵:“承蒙殿下厚爱,桃华何德何能,堪被殿下视为知己。只是我身系东君座下,诸多行事身不由己。还请殿下见谅。不过……如若我得出空闲,必当赴殿下之约。”

桃华终究不想拒绝刑放的示爱。长琴虽然是终极目标,但是多一个备胎又有何不可?

两人在桃花林中缱绻缠绵许久,无奈良宵苦短,不觉天已将明。桃华不敢留连,只得与刑放道别之后飞身离去。

空中回首,只见那一片桃花在晨光中灿若朝霞,刑放仍站在花丛中远远的望着她。桃华不禁心中感叹:这刑放倒是个痴情的人儿,一夜甜言蜜语哄得自己十分受用。若是长琴对我有他一半的情意,我便知足了。

桃华回到地煞宫中与青帝等人会合。除青帝外,其他三人均无甚收获。天明后四人便向魔君刑傲告辞回程。刑傲哪知青帝心中所急,自是再三挽留,不过大家客套一番也便罢了。

四人出得魔域地界,青帝吩咐梅影和桃华先回百花谷,中容也回了天庭,自己则孤身赶往常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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