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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小雨。
傅濯被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吵醒。拧着眉睁开眼,身侧的篝火被秋风吹灭,潮湿的冷意灌进山洞。
他低咳几声,拢着衣服站起来。看见了坐在洞口的北瑜。
那身奇怪的黑色衣裙铺开,摊在她身后像一朵暗色的花。举着个翠绿的镯子小心擦拭,少年一眼便认出那是极品帝王绿,世间罕见,连皇宫的库房里都只有一只。
原本以为是杀手的人忽然掏出件价值连城的东西…
傅濯眯起眼,慢吞吞靠近,不动声色的套话:“镯子不错。”
“嗯。”
“哪来的?”
北瑜手下一顿,把镯子套回腕子上。“故人给的。”
故人?是安平还是怀乐?
傅濯看了眼那个镯子,将将挂在手腕上,空荡荡的,让人感觉动作一大就会被甩出去。
“有点大了。”他又说。
北瑜低头看了看,长叹:“是啊。”
其实她不喜欢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但镯子是小不点给的,那就不再只是个镯子了。
是她的半条命。
雨势小了些,渐渐有飞鸟清脆的鸣叫传来。
少年盯着树梢上嬉闹的喜鹊,“宫里养了不少匠人,有办法改小。”
北瑜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负手而立,身子欣长,脊背笔直得像一根竹,“朕想与你做笔买卖。”
“说说看。”
太阳挤破地平线,缓缓的爬上高空将光辉洒满大地。少年背对着光,面容邪肆阴沉,唇边的笑带着几分冷意。
他眸底漆黑。明明站在暖阳之下,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暖意。鸟语花香和世外桃源都不能冲破他亲自建起的铜墙铁壁。
这个人生活在冷宫般阴冷黑暗的世界里。
“你跟朕回宫,做朕的贴身侍卫保朕无虞,朕便将大虞上下最好的玉器工匠都给你寻来,改那镯子。”
北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她的眼睛很漂亮,微狭,眼尾上扬,像拉长了的猫眼,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
但眼珠很黑,一点也不通透,反而像个装满了黑墨的染缸。什么颜色映在她眼里都是黑的。
她似乎在看他,又似乎通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傅濯身侧的手指合在一起捻了捻。又问她:“怎么样?”
北瑜回神,慢吞吞眨眼,“不怎么样。”
“为何?”
“我着急离开这里。”
哦,着急走,那就更好办了。
傅濯笑了一下,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你做朕的贴身侍卫,待朕肃清宫里的宵小鬼祟便将宫里的煤都赏给你。”
北瑜眼珠子动了一下,有点心动。皇帝的小金库就算再怎么穷,也总比她自己像个没头苍蝇般寻找强吧。
“有多少?”
她想要安全冲破大气层进入太空,怎么也需要几百吨。
“管够。不够南边的煤山也拨给你。”
有煤山,那肯定是够了。
“成交,但我有个条件。”
傅濯的舌尖舔了一下嘴角。
有点意思,从来没人敢跟他谈条件。
以前是因为拿他当狗看不起他,现在是怕他惧他,担心惹怒了他全家老小的尸体都得挂城门楼子上。
“好啊。”傅濯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你说吧。”
“你得管饭。”
没有能量来源,再庞大的精神力储存都是只出不进坐吃山空。她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多吃饭。
饭在身体里转化成能量,可以聊胜于无的补充精神力。
傅濯扬眉,还以为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这女人怕不是也没看上去那么机灵。
也好,傻点好控制。
“小事,朕允了。”